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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诗如旗,风为喉

(2012-09-26 10:3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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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诗如旗,风为喉作者:王怀凌

                              诗如旗,风为喉

                       ——评王怀凌诗集《风吹西海固》

                               李 亮   王 瑞 

    西海固就像一块“补丁”,镶在中国西部的版图上,但这是一片充满神性的土地。“西出阳关”,瞻仰秦长城的残骸,可叹历史之悠久;一路向西,亲历大漠朔风的景观、张望西夏王朝的背影,可感文化之绵长,因此,西海固又是“一个很魅惑的地理名词”。西海固是一首诗,诗如旗帜,“风吹西海固”[①],就像风吹动一首诗,吹动一面旗,吹动一颗诗心,王怀凌的诗歌也被风吹动,飘荡在西海固的上空,“王怀凌以风为喉,发出了西海固的声音”[②]

    还是先由一张照片说起。王怀凌的诗集《风吹西海固》的封面左下角有一张照片,这张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照片本身就是一首诗,干燥热烈的风迎面而来,夹杂着干旱和贫瘠,然而,我们怎么有心思去鉴赏,去捕捉意象、组织言语、分行书写,建筑一首诗呢!

    现实生活是文学的土壤,王怀凌的诗歌是从西海固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风吹过“神性的西海固”,扬起现实的沙粒,扬起现实的诗篇。在《风吹西海固》中,最强劲的风首先是一股势不可挡的坚持“民间立场”的现实之风。

    陈思和对民间文化形态有如下界定:“它是在国家权力控制相对薄弱的领域产生,保存了相对自由活泼的形式,能够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社会生活的面貌和下层人民的情绪世界。”[③]以上论述仍然是从物质生活(民间社会生活的面貌)和精神生活(下层人民的情绪世界)两个方面把握民间文化形态,基本揭露了民间文化的主要内容。当现实、民间、乡土这些相互渗透的独立“范畴”与西海固、王怀凌、诗歌相击撞相融合时,西海固狂风肆虐,王怀凌泪眼模糊,一首诗深情歌唱:

    我站在民间的立场上

    有一肚子的爱情苦水向你倾诉

    尘土洗脸的固原啊

    每一个生命都来自天堂

    那些土里土气的名字都是天使的雅号

                    ——《固原》

    王怀凌生于西海固,长于西海固,西海固的贫瘠以自身痛苦而温暖的怀抱,滋养着作者胸中的无限诗意。西海固是诗人生活的空间,创作的源泉,也是诗人灵魂的归宿,精神的家园。因此,王怀凌在《固原》一诗表明了自己的“民间立场”。“尘土洗脸”、“土里土气”显示着西海固的乡土特征和王怀凌的乡土本色,“天堂”、“天使”则透露出王怀凌的宗教情怀,很多时候,诗人对乡土的情感,就像是对一种宗教的顶礼膜拜。王怀凌“在西海固大地上穿行”,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干旱,“像一个忠实的信徒从庄稼地里归来∕追怀遍地植物的尸骸 一言不发∕也常常忆起乡下的老家 以及跟老家一样的苦难∕忘记自己曾是一个乡土诗人”(《在西海固大地上穿行》)。“乡土诗人”是王怀凌曾经的身份,诗人“从庄稼地里归来”找回了遗失的“乡土诗人”这一身份,面对西海固的大地和诗歌,王怀凌始终是一个“忠实的信徒”,可见,王怀凌对西海固土地的爱充满焦灼、深沉和炙热,甚至升华为宗教式的信仰之爱。尽管,岁月的苦难像一把刻刀,“挖洋芋的女人”模糊了自己的性别和面容,但是,在王怀凌的眼里,“挖洋芋的女人”是秋天令人动容的一些章节,她挥动镢头的动作就像是一种“仪式”,“身体的每一次弯曲和直立∕就像完成了一次次对大地的感恩仪式”(《挖洋芋的女人》)。在《葵花掩映的农舍》一诗,一望无际的向日葵与阳光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图画,“农事的光芒”闪烁着金黄色的温馨和惬意,“青砖红瓦的农舍安静的像一座庙宇”。这样的农舍在西海固可能比较普遍,在“庙儿沟”这一村庄,百姓、乡土、民间与神灵、宗教、文明“构成了某种和谐”:

    小小的村庄

    最早的女巫和神汉启动了文明的山门

    一座庙建在山顶,村庄缠在半山腰

    神灵俯视着山脚

    百姓仰望着苍天

    一群羊唱着绿色的赞歌缓缓走过坡地

    就构成了某种和谐

                ——《庙儿沟》

    在东西方文明中,大地都被奉为神灵,具有“母性”的特征,土地养育了人类,赋予人生命,对“乡土”的宗教情怀也得源于此。诗人对土地的爱恋就像对母亲的爱恋,这种爱永恒而深沉,艾青较早地表达出了对“土地”的深沉之爱,“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我爱这土地》)。诗人对大地母亲的爱是不计回报的,哪怕舍弃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就算死了,艾青的“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王怀凌的眼睛里浸泡着一粒种子,“撂荒的土地像农妇赤裸的躯体”却早已“丧失了青春和生育”,诗人在祈祷雨水的降临。

    一滴水孕育了一棵苗,地就活了

    一片土地滋养了我的良心

    给我一场雨 土地就可以救活整个春天

                 ——《撂荒的土地》

    这就是王怀凌对“撂荒的土地”深情“表白的那个字:爱。”这种爱是对苦难的诅咒,满怀期待,渴望下一场雨,让土地不再荒芜,让土地救活春天。而一场暴雨的降临,不仅触动了西海固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作物和蔬菜”,也触动了农人们勤劳顽强的生命力和王怀凌内心的喜悦和痛处。这场暴雨终于让“一边受伤一边痛饮的土地”落得遍体鳞伤,摆脱了干渴的困境,农人们播种下希望,“那是上苍的恩惠啊,那是土地的福祉∕蜗居小城的诗人让一捧清泪流成了诗行”(《有关西海固的九个片断》)。王怀凌的“一捧清泪”集中体现了诗人对西海固这片神性土地的“深沉”之爱。爱,愈发“深沉”,西海固现实的苦难愈发沉重,诗人的情感愈发沉郁。王怀凌站在民间的立场上,面对西海固生活的苦难,展示西海固人的生存境遇,王怀凌的诗歌在揭露现实苦难的同时,也发挥着记录历史的作用。

    王怀凌以崇高的悲悯情怀关注着西海固的苦难生活和西海固人的生存困境,他自己也认为,“我以诗歌的形式呈现了西海固大地最真实的生存现状”[④]。王怀凌诗歌现实之风的强度主要也是由西海固生活的苦难程度来衡量的,现实之风掀起的是“苦难”的沙尘暴。

    西海固只是中国西部的一块补丁 在版图上的位置

    叫贫困地区或干旱片带

                 ——《在西海固大地上穿行》

    这里的土地曾经多么绵软、干净。现在

    她丧失了青春和生育

                 ——《撂荒的土地》

    ……马场村的乡亲们

    尚不知额济纳这个地方,他们只知道怨天

    把苦难当作一生必修的课程

                ——《第十一次沙尘暴袭来的时候》

    这是她一年的指望啊——

    老人的药罐和孩子的学费

    一个中年女人半生的积蓄

    她必须苦心捡起这些漏洞百出的日子

              ——《挖洋芋的女人》

    父亲把罐罐茶熬出了苦难的汁液

    母亲在灯光下缝补破碎的日子

              ——《无雪的冬天和我的老家》

    没有人知道“一个村庄的内涵到底有多深?”(《路边的村庄》),也没有谁知道一个村庄的苦难到底有多深。经历了四季干旱的“撂荒的土地”知道?然而,希望一次次落空,一场雨总是与西海固失之交臂,“没人知道一片沃土的相思暗含着多少苦难”。“瘫软在树枝和瓦砾的劫难中”的马场村知道?然而,“第十一次沙尘暴”过后,老大爷的皱纹加重了两道,他怀里的女孩流露着迷惘的眼神,苦难是他们“一生必修的课程”。秋天“挖洋芋的女人”的动人之处知道?然而,她知道洋芋是一年的收成,是“老人的药罐和孩子的学费”。父亲的罐罐茶熬出的液汁知道?只是母亲依旧在灯光下,缝补没有尽头的“破碎的日子”,“寂寞的柴门”依然在风中,“沙哑着呻吟”。“凄苦而又葱茏”的“柠条”知道?因为“柠条”在一段苦焦的岁月里高扬生命的旗帜,“根有多深,苦难就有多深”。西海固那些“昼伏夜出的羊们”知道?因为,这些羊只有“在法规和文件熟睡的时候”才偷偷“回到青草的怀抱”,因此,它们“也有了贼的称谓”……

    西海固和苦难近乎是同义语,面对西海固的苦难和苦难的西海固,王怀凌以悲天悯人的情怀,“用男低音歌唱∕浅表的幸福和深刻的苦难”(《坚硬的生活》)。正因为西海固的贫瘠和干旱,西海固人的生存境遇充满苦难,王怀凌在歌唱“深刻的苦难”时,深沉之“爱”不足以弥合西海固苦难的伤口,诗人深感自己的无助,有时表现出一种自觉的忏悔意识。留守村子的老人、妇女、儿童,这些弱势群体,他们把墙根当做“最后的依靠”,整天生活在想象之中,虚构着来自村外的“血缘相逢”(《南墙根下》)。王怀凌也知道,“没有男人的村庄就显得特别荒凉”,面对着“村庄的荒凉”,诗人“尽可能多去村子里走几个来回”,为的是“给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们壮壮胆”(《村庄的荒凉》)。不管是“被拆迁追赶的人们”,还是“昼伏夜出的羊们”,又被政策与条文(尽管那些政策是从长远利益着眼,以民生为出发点的)加上了一道生活的枷锁,王怀凌只能细数“城乡结合部的痛处”。面对西海固的干旱,“我被揪着衣领奔波∕同情心已经不够布施”(《在西海固大地上穿行》),诗人的同情心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也是无计可施。面对西海固的沙尘暴,就像经历了一场战争,“我带着满身风尘回家∕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接受我的疲惫和无助?”(《第十一次沙尘暴袭来的时候》),诗人在忏悔,为自己的无助,也是在祈祷,祈求上苍能够眷顾一下在西海固生活的人们。面对“一座水库的决堤”,洪流浩荡,然而“大家束手无策∕只能让它兀自流去”,诗人忏悔的情感洪流也浩浩荡荡地流去,“直到流干最后一滴泪”(《目睹一座水库的决堤过程》)。

    《风吹西海固》中的每一首诗都是一张逼真的纪实画面,是照片,也是日记。读任何一首诗,就是展开了一幅画面,就能阅读西海固的生活记录和风土人情,真实而让人心痛。这一阵阵的心痛,绝对不是怜悯和同情,而是对一份真情的呵护,而是对一份坚强的敬佩,更是对一个诗人,一个“内心自由,生活美好”的诗人由衷的赞美。“无处不在的风”,到了西海固就有了西海固的味道,正如海风是咸的,吹过花丛的风带着淡淡的幽香,西海固的风夹着干旱的气候和干燥的尘土,有沙枣树的坚韧,有向日葵的执着,也有西海固人民纯朴善良的微笑和泪滴。这就是西海固的世界,在风中坚守自己位置的西海固,虽然尘土飞扬,苦难深重,已然不忍也不能离弃的西海固。

    西海固之所以为西海固,不在于西海固的贫瘠和干旱,而是因为西海固人面对苦难的生存困境所表现出的坚韧、刚毅、包容、隐忍等中华传统美德的品质,这也是西海固精神的集中体现,我们不妨将之称为“坚忍主义”,尽管,坚忍主义是一个充斥着说教意味和功利性能的魅惑命名。

我的女儿眼里容不进一粒沙子。但她还需要

像我一样学习忍耐

 

    男人肩上的行李有一座山的重量。女人强忍住

    一生的泪水

                 ——《有关西海固的九个片断》

    这是多么严酷的现实。对于生存

    我们并不缺乏忍耐  只感觉到渴

               ——《在西海固大地上穿行》

    我像岩石一样忍住了一生的泪水

              ——《第十一次沙尘暴袭来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也能说出她的特征

    坚韧、粗糙,以及土头土脑

              ——《挖洋芋的女人》

    你们要像种子一样学会忍耐  学会妥协

             ——《被拆迁追赶的人们》

    不管是西海固的男人、女人,甚至是诗人的女儿,都必须学会“忍耐”。那些“挖洋芋的女人”、“被拆迁追赶的人们”为现实的苦难所逼迫,却没有被苦难所奴役,他们坚韧、刚毅、包容、隐忍,他们像岩石、像种子,对严酷的现实,西海固人不缺乏“忍耐”。没有人的世界是一个静止的世界,西海固人为“神性的西海固”增添活力,西海固的土地哺育了这里的人们,他们当然会全心全意地回报这片土地。“挖甘草的农妇一个个都像战争狂”(《有关西海固的九个片断》),勤劳得发疯,发狂得可爱,所以,请收起你乏味的同情;“我的女儿眼里容不进一粒沙子”,在这个狂风黄沙肆虐的西海固,“她还需要/像我一样学习忍耐”(《有关西海固的九个片断》),无奈之中自然带着一份无畏的坚守,所以,请收起你乏味的同情;“戴草帽的人走进葵花地”,阳光播撒“一地金黄”,每一棵“向日葵都戴着草帽”(《戴草帽的人走进葵花地》),汗水浇灌的向日葵光芒四溢,精神的光辉更加耀眼,所以,请收起你乏味的同情……“村庄的荒凉”正是这篇贫瘠土地的真实写照,“昼伏夜出的羊们”正是这篇土地上农民悲苦生活的一个特写。西海固有这样的男人和女人,还有小孩,西海固永远不会为风沙掩埋,因为,西海固人“没有停止和灾难赛跑”,鹰还在“为信仰而翱翔”;因为,这里是西海固——“一滴隐藏在风中的水珠”:

    向日葵情绪饱满的西海固

    土豆储存在窖里的西海固

    红辣椒挂在屋檐下的西海固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西海固

    宿命的西海固

    神性的西海固

               ——《有关西海固的九个片断》

    现实之风无处不在,也没有尽头。现实与灵魂相交织,村庄、风沙、土豆……诗人对故乡的一切那么熟悉,尽管现实是残酷的,故乡是贫瘠的,王怀凌没有丝毫怨言,西海固的人和事无不牵动着诗人的悲悯情怀,中年人情怀的广度和深度构成一个精神高地,饱含一个中年人的忧思和内心深沉的感情暗流。

王怀凌的忧思与悲情,已经完全寄托于西海固苦难的现实之上。不过,现实生活从来都不是静止的,流动的生活构成了历史的链条。西海固的土地是贫瘠的,西海固的历史却是丰厚的。王怀凌诗歌的“现实之风”不仅在空间上吹过西海固的土地,也在时间上吹过了西海固的历史。尤其是在诗集《风吹西海固》的第四辑《西部以西》,王怀凌登高望远,追怀历史,这部分诗歌带有一种苍凉厚重的历史感,《六盘山以南》、《固原秦长城》、《开在秦长城的狼毒花》、《列车穿过河西走廊》、《我站在泰山之巅》等几首“怀古诗”和“边塞诗”颇有几分接近“唐诗风神”,表现出雄浑豪迈之风。

    在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是对“雄浑”的阐释,“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漫,万象在旁。”喻指“豪放”。[⑤]“雄浑”之“寥寥长风”、“豪放”之“天风浪浪”都着力于“风”的气象,西海固的朔风似乎不甘示弱:

    大漠朔风,塞北刚烈的性情封杀了多少欲罢不休的

    丹青高手

    留下荒凉,让风舞剑

            ——《开在秦长城的狼毒花》

    这一股“大漠朔风”像一把利剑,恣意狂舞,剥掉了秦长城的衣服,留下千疮百孔的伤痕,“大大小小的风孔合奏亘古的箫音”正是西海固苍茫雄厚的历史之音,更不用说史册上弥漫着“狼烟的气息”。

    我站在秦长城的残骸上

    我无法想象它是

    一道和平的门槛或者屏障

    它沧桑  古老  被战火熏黄的泥土

    拒绝葱茏的盛装

    只有一束又一束风中摇曳的狼毒花

    像燃烧的血旗

                  ——《固原秦长城》

    “日子就像沙粒一样从历史的指缝间遗漏”是《列车穿过河西走廊》中的一句,这一比喻并无多少新奇之处,但指出了历史的裁决功能,历史是无情的,历史将“遗漏的日子”由沙粒汇聚成沙漠,只有历史为“过去的时间”作证。西海固的历史被风劫持着,苦难的现实和厚重的文化夹杂在一起,这一股外在的雄浑豪迈之风早已内化为西海固人的粗犷坚韧的生命力,因此,王怀凌可以自豪地宣称:

    我的骄傲就建立在你的骄傲之上

    我的卑微就建立在你的卑微之上

    我的血液里就流淌着你的河流

                  ——《开在秦长城的狼毒花》

    杜甫登临泰山,留下了“千年一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王怀凌“站在泰山之巅”时,竟说出“我高出泰山一米七八”一语,诗人的万丈豪情直上云霄,足见王怀凌诗风的雄浑和豪迈。

王怀凌曾经说过:“好作品,既要有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大地,又要有瞎子阿炳的一轮明月。”如果说,以上论述王怀凌诗歌的“现实之风”基本上是围绕着“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大地”,那么,下面我们则分析王怀凌诗歌如何弹奏“阿炳的一轮明月”。

    我们先来欣赏王怀凌诗歌表现出的轻柔曼妙的“浪漫之风”。母爱如海,父爱如山,海也激情澎湃,山也和蔼可亲,面对“坚硬的生活”,“两只笨鸟”倾注所有心血,“把巢筑在比树更高的砖块上”,用爱呵护着“巢里孵出的一个梦想”——琪儿。这个“琪儿”应该是诗人王怀凌的女儿吧,那个在向阳的山坡上追逐蝴蝶和春天的“女儿”,那个“在雪地里奔跑”开心地沉浸在童话世界的“女儿”,那个没有做完家庭作业不小心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女儿”……这是琪儿和父亲王怀凌共同创造的童话世界,充满浪漫温情,洋溢着诗情画意,拒绝任何人的介入,当然,有一个人——“名叫红的女人”——是例外。

    在青草和鲜花的怀抱中,与一种好心情亲密接触

    名叫红的女人偎着我坐下

                          ——《两只蝴蝶》

    “多么美好的春天!”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多么温馨,多么浪漫,“暖暖的阳光下∕我分不清蝴蝶、花朵和女儿∕哪个更能诠释春天”。大家不觉得,这幸福的一家人不是更能诠释春天吗?王怀凌写爱情的诗歌不多,但是,王怀凌能够化用中国古典诗歌意象传达出现代人爱情唯美浪漫的朦胧意境,例如《深秋之诗》、《铜镜》、《9月2日的夜晚:昙花》、《深夜里的三角梅》、《野菊》等。不难发现,这几首诗在意象选择(倾向于中国古典诗歌意象)、语言风格(语言含蓄凝练,富有韵味,言外之意丰盈)和意境营造(现代情绪对传统诗歌境界的渗透)上比较接近,诗歌主题的传达多少都与爱情相关。从阅读感受上来说,这几首诗放在《风吹西海固》这本诗集中,有一种不协调感,不过,这种“不协调感”也从另一面反映出王怀凌诗风的变化和多重性。

    当然,西海固不能没有爱情,如同西海固不能没有诗歌。我们接受了描写西海固生存境况的王怀凌,也要认同写爱情诗的王怀凌,前提是王怀凌的爱情诗写得真的不错,将传统的含蓄之美和现代的唯美之情融合为一体,我们能够切实地感受到一种蕴藉而浪漫的诗人情怀。《深秋之诗》是用现实生活阐释理想爱情,“我收获了庄稼”,爱情则成为诗人在深秋最重要的收获;《铜镜》里的爱情充满历史感,“铜镜”虽然出土了,爱情的碎片却没有完全出土,“她曾经是一个动人的故事”,我们的想象无法还原充满神秘的古典爱情;《9月2日的夜晚:昙花》是讲述昙花的“一夜”爱情,还是回味诗人的“一生”爱情,哪些短暂的生命是否获得了永恒的爱情?我们不得而知;《深夜里的三角梅》写了失落的爱情,理想的爱情落空了,成为一声叹息,成为满地纸屑,“仿佛三角梅神情沮丧的尸体”;《野菊》里那个美人是从来不属于自己的女子,这是女子的悲哀,“野菊”是一个“良家女子”,可以“兀自芳菲在民间”,使秋天获得一种高贵……我们在这几首诗歌里,感受现代情绪和古典诗歌意象的交融,做了一番爱情的巡礼,让我们乘着爱情的“浪漫之风”继续前进。

     与西方文化相比,王怀凌坦言:“中国传统文化对我的创作影响更大。西方文化只是在技巧上给予了借鉴。”[⑥]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在王怀凌诗歌中是显而易见的,王怀凌继承了“诗言志”这一诗教传统,他的诗表现出积极的入世精神和强烈的现实情怀,他对西海固生存境遇的真实反映,正是一份历史责任感的集中体现。在《风吹西海固》里,王怀凌还巧妙借用或化用了中国古典诗词的名句,读来也别有一般风味,“把菊花献给迟暮的美人”(《深秋之诗》),是对屈原《离骚》“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的化用;“菊。比黄花更瘦”(《野菊》),让我们联想到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和李清照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曾经这些柳树被二月的春风剪过”(《那些大柳树》),则语出贺知章《咏柳》的“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些诗句“化古”倾向是比较明显的,具有古典诗歌意蕴的语句还有“杏花的朱唇”、“一泓秋水”、“浮动的暗香”,等等。

    接着,我们领略王怀凌诗歌散发着的变换莫测的“现代之风”。在王怀凌诗歌的古典爱情里,已经有现代情绪的痕迹,《铜镜》是对一场古典爱情的向往和祭奠,“沉默,是对一场灾难的悼念”,热烈的爱情是“一段黑色的好时光”。当然,现代之风比较明显而强烈的是《枯河》、《狐皮》、《窗花》、《谁在深渊喊痛》、《声音》、《西北风(一)》、《秋风起》、《周末》、《消息》、《寒鸦》等短诗。《枯河》依然是在描写西海固的苦难,但没有直接描写,通过带着血腥的砍伐和忏悔来展开,一棵老树逃过斧声,残存下来,回忆还小的时候,很大的河水。现在,一条河成为“枯河”,鱼、芦花、鸭子都不复存在,只有“残存的老树浑身长满苦难的伤疤”;《窗花》运用了通感,写出了现代人真实而温暖的幻觉;《谁在深渊喊痛》通过对比手法,以鸟儿的自由、蜜蜂的诗意反衬在黑暗中行走的“我”的孤独,突出生活于深渊的现代人的挣扎和痛苦;《周末》只有三行,但是诗人的情绪不易扑捉,是在表达厌倦,也是在表达无奈,或许在纷扰的现代生活面前,“消隐”自我才是明智的选择;《狐皮》的故事来自于《聊斋》,诗人就像是那一位“城市猎人”,目睹一张“狐皮”(的衣服),任由思维的野马开始自由驰骋,“狐从山中消失”,狐“走向市场”,狐“背叛了书生的善良”,如果爱情可以等价交换,“一张狐皮约等于一夜风流和一个女人的矫情”……王怀凌诗歌的现代情绪是繁复多变的,就像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

    对面的旧楼中,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

    就像深闺中一段忧怨的箫音

    就像后花园一处无人青睐的山水

    就像旧电影中的一组秘密镜头

                       ——《对面的旧楼》

    王怀凌诗歌语言有简朴纯净的一面,也有复杂艰深的一面,能够以“陌生化”的语言给人新奇、陌生的感觉,诗歌形式变化多端,在技巧运用上能够融合中西方诗歌两种传统,诗歌有的直面现实、锋芒毕露,有的含蓄蕴藉、意味深长,左手弹奏下里巴人,右手挥洒阳春白雪,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雅俗共赏。当然,有一利便有一弊,这也造成了王怀凌诗歌生硬和杂糅的缺陷,在诗歌语言和意蕴上都是如此。

“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在坚守,坚守的内心的纯洁和孤独,坚守着西海固的每一寸光阴。”[⑦]狂风中坚守的行吟者——诗人王怀凌如是说。我想,西海固的风永远不会消逝,诗歌的旗帜会一直高扬,“风吹西海固”是风在吹动一首诗,吹动一面旗。

 

作者简介:李亮(1985—),河北邢台人,宁夏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现工作于宁夏民族艺术研究所。

 



[①] 按:本文评论王怀凌诗歌,均引自王怀凌《风吹西海固》,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不再一一标注。

[②] 杨  梓:《掩痛与默述——王怀凌诗集〈风吹西海固〉序》,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2页。

[③] 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关键词十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10月版,第128页。

[④] 新华网宁夏频道:《从贫瘠大地到诗歌高地——新华社宁夏分社社长杜晓明专访“西海固诗歌四颗星”》。

[⑤] 司空图:《诗品》,见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203、205页。

[⑥] 新华网宁夏频道:《从贫瘠大地到诗歌高地——新华社宁夏分社社长杜晓明专访“西海固诗歌四颗星”》。

[⑦] 王怀凌:《风吹西海固•后记》,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19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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