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塞外胡胡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朵兰花开在山坳里，她蒲洒着细长的草叶，在那几乎没有一点水汽的荒坡上，清冷的早春四周尽是枯黄的野草，而她独孤绽放。

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孤单，就非常引人注目。当时，我惊喜着，将她身边的野草扒开，使她露出全身的面貌，然后轻轻地扒开她脚下的黑土，看看她到底有多深的根。结果，令人惊奇，她的根扎得并不深，仅仅三寸有余，而那圆坨坨的一簇，总共盘子那么大；用手指撵撵根下的土，像面粉一样，没有半点潮湿。

惊喜的是，她的花开得那般鲜艳，蓝蓝的花朵，从花心里绽放出根根丝线一样的花蕊，那般开心，那般自豪。我不禁对着这种顽强的生命敬佩至深。当时，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身上没带水，否则，我一定给她浇水，给她一个最忠实的见面礼。

看了喜欢，还闻到一种清香的气息，就舍不得损坏她。于是就重新用土将她培好，用野草护卫起来，认真记住了这里的地形，等日后好再相见。

那一日，我转身走了，又几次回头对她流连忘返。也就永远记住了，这颗第一次相见的野草，第一朵山坳里开放的野花。

后来，我问村里的人，“那荒坡上长出来的野草叫什么名字？”

村里人说：“那叫牛筋草，是春天山里最先长出来，又是最先开花的野草。”

听了这个名字，我记在心里，等再一次去山坳的时候，发现兰花已经谢了，蓬蓬勃勃的牛筋草长到一尺多高，而且还在往高长着。拔下一根，使劲拉，结果，实在是拉不断。原来，人们用草做成的成条或成块的东西，就是这种牛筋草啊！

我小的时候听人说过牛筋草长在哪块山上，却从没见过牛筋草长在地上的情形，也没有亲自采撷过。只见人们用草绳捆东西，实在结实，比如打草捆子，编草帘子，往梁坨上吊东西，有人腰里匝根草绳等等，就是这玩意！

大概人一出世，上苍就事先将任何事物都替人安排好了，只要你学会发现利用，就用什么有什么。大自然就是这般热情！

那一朵兰花，是我最初嫁到这里，第一次随着家族种谷的人们去山里劳作看到的。以后的，年年此时光临此地，也就年年看到那簇最早出生的野草，和山里绽放的第一朵兰花。而且，这牛筋草也真是稀缺物种，周围的山坡上，也只有这里才有。

我实在是爱那兰花，每到春天天气暖和起来的日子，就记起她。并且后来山坡上开垦田地，退耕还林挖坑栽树，我依旧去关注她。幸运的是，她随着被挖下来的土，转移了地方，由一簇变成一片，依旧扎根生长，年年开花，年年旺盛。

今年春天，村里商议要将山外山的那片野杏林租给外地人，盖山庄，修自然生态园，我就又记起那些牛筋草，想来已经有三年没去山外山了，也不知此时的牛筋草繁殖了多少，长高了没有，开花了没有。我想，山外山作为退耕还林自由解放的一片林地，应该是野草自由生长的乐园，那山连山岭挨岭的山山洼洼，遍地是野兔山鸡松鼠和纷飞的鸟雀，有他们作伴，兰花即使开在早春，也绝不会寂寞了。

真的很祝福她！

2017,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