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鸡年说鸡
(2017-01-26 22:12:19)
标签：
市场肥鸡杀恩怨粮食 |
分类： 散文随笔——西风 |
文/塞外胡胡
http://reso2.yiihuu.com/813463-z.jpg
隐隐约约感到，鸡年还有债要还呢，还什么债呢？啊呵，当然不是情债，也不是钱财，而是鸡仇大恨。
那天，在陕西营流动市场，看中一样东西，就是现点现杀的大公鸡。当时，一大溜的鸡笼子摆在当街，一个手持剪刀的盘发美女，向人们展示她的买卖，她把剪刀挂在小拇指上，用抹着红指甲油的食指，指着笼子里的大公鸡说：“ 大家都来看看瞧瞧，正宗的家养大公鸡，吃棒子粒儿和青谷粒儿长大。你点哪个，我给你杀哪个，当场脱毛破肚，柴油灯喷火燎毛，十六块钱一斤。清的！五分钟一只，不干净不要钱，掺杂打水不要钱。“
说话间，就有人点中了一只，一指鸡笼子道：“我就要那个！”
那美女并没停止口中的 吆喝，只见她熟练地打开笼子，一把就将一只神气活现，尚在欺负同伴的大公鸡抓在手里，使劲一举道：“是他吗？”
那人道：“你给我，我摸摸他，看看他！”
像是爱恋，那美女就把大公鸡递到他手上。那人把大公鸡抱在怀前，摸了几下羽毛，端详了他的面容，喜欢一阵子，又像是难舍难分，最后交到美女手中点点头道：“就是他拉！”
那美女将大公鸡擒在手中，甜甜道：“好来， 您稍等！”
只见她转过身子，从一个空笼子边上，用脚尖勾过一只血盆子，别人还没看清咋回事，她就在大公鸡的脖子上剪开一个洞，红红的血就哗哗流了出来。这时后边一个同样拿着剪刀的男人，刚好称完一只肥鸡，装进塑料袋里，高喊着：“五金一两，就算五斤，八十元。现点现杀地啦！”应声就有人拿走了肥鸡，交了钱。那男人也就顺手接过美女手中刚放完血的大公鸡，去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铁桶子跟前，给鸡去毛了。铁桶子呜呜作响，里面带着轮子，鸡毛便在筒子下方的一个小孔里掉出来。
那美女始终吆喝着她的买卖，一只一只的大公鸡从笼子里拎出来。我简直看直了眼儿！
我想买一只。
只是这念头一生出来，就不由自主在那么多的鸡笼子面前徘徊起来。我不知道，哪一只是前世今生，我小的时候，抓着鸡腿，父亲拿刀杀的那只。
想想那是一只怎样的大公鸡呢？只记得他是众多大公鸡中的一只，很漂亮，也很强壮；盘算着，鸡肉可吃，鸡毛可以拂掸子。
正是年根儿到了，家家户户杀鸡宰鹅，那天早晨，我们全家就行动起来，母亲烧开水，哥哥们堵鸡窝，父亲磨块了小刀子，我拿着瓷碗。当时父亲握着鸡的翅膀，正当要下刀子的时候，就心慈手软了。试了好几试，后来还是让我抓着鸡腿，他在前面下刀子，揭血的瓷碗放在矮墙上。父亲咬着牙，使劲宰。鸡杀了，血流出来了，觉得大公鸡也不挣扎了，只是一松手，还是由于下手太轻，那鸡就扑扑啦啦地站了起来。当时脖子上还滴滴答答流着血，哈喽着嗓子叫喊着，就跑出了院子。
当时人人惊慌失措，像见了鬼似的，也就喊着去捉。但到最后，还是让我上前去捉。我壮着胆子，哆嗦着，就向大公鸡跑去。这时候，受惊的鸡群四散开来，那只没杀死的大公鸡跌跌撞撞，到处乱钻；他眼睛冒着火苗子，样子十分可怕。我觉得他好像对我说：“今生今世我是鸡，来生来世我还是鸡，只要杀不死，我就诅咒你！”
“快点，快点，再给他一刀！”人们喊着，给我助威，可我只顾了哆嗦，就是捉不到他。
后来，人们拿着棍子，将他堵截在一个墙角，打死了。他被提着腿，放在热水盆里。
打那以后，我记住了父亲杀鸡的凶残。宁可不吃肉，也不原意当帮凶。每当记起那个杀鸡的场面，就觉得今生今世，有一条生命，让我充满负罪感。
虽然这么说，但是鸡肉的美味，还是对我充满诱惑。眼下这么多的鸡，又这么简单的死法，就禁不住前来凑热闹。于是就选中了一只。
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将他抱在怀前，拿手摸摸他的羽毛，亲昵他的鸡冠，感受他的心跳和热度。然后把他交到杀鸡美女手里，说了声：“我们今生今世无冤无仇，就是喜欢！”
那美女冰凉的手，却柔软得像面团。顷刻之间这只眼里闪着红石光泽的大公鸡也就流血毙命了，被交到男人手中。
我不敢看他在铁桶子里面去毛的情形，更不敢看开肠破肚的情景。但是过了一会之后，将一只干净净，沉甸甸的大肥鸡提在手里的时候，心里不觉美滋滋地。猪羊一刀菜，离这不远，还有杀猪杀羊的呢，同样围满了人。一想所有的慈悲都是假的，也就不再说什么恶心人的话了。
我走之后不几天听人说，陕西营自由市场的家养笨鸡火了。原因是农村大玉米爆产跌价，各大粮站拒收，虽然政府给粮农每亩补贴一百六十块钱，但是最终还是抵不过昂贵的成本，农民还是亏本了。不过，自由市场的前景还是看好，因为家养笨鸡笨猪遍地都是，绿色产品回归大自然，城里人都来赶大集，农副产品超前丰富。
我买回来的这只大公鸡，是祭祀新年的。一想，冥冥之中或许了却了一桩恩怨，或许食肉啖腥原本是人类的本性，也就不再负疚什么。
倒是为父亲的杀鸡本领而惭愧，因为他是全家人最爱吃鸡肉的。
2017,1,26
喜欢
0
赠金笔
前一篇：只有爱，甘心苦涩
后一篇：背着春天去流浪《原创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