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一篮子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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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书领导耻笑自信锤子 |
分类: 散文随笔——西风 |
文/塞外胡胡
我还没选好书,管书橱的领导就急匆匆来在文化室,对我说:“我说大妹子,你收拾收拾快走吧,乡领导马上就到了,他们要在这里开会。”
我听此一说,就急忙收拾选中的几本书,一边往篮子里装,一边催促书橱领导:“李大哥,那你就快给我开个单子,到时候我好交书。既然乡领导来了,人家还要开会,我就不打搅了。”
就在我等着书橱领导给我开单子的时候,乡领导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文化室。进到文化室,就依次坐下来。看看前边还有一个人,一个一个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恨窘迫,不是为了吸引多少欣赏的目光,而是为了我的这身衣着,咋看也是扫地喂猪的。
大概是我的衣着不配和书本拉上关系,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错误,乡领导开始说话了。他问:
“你借书给谁看?”
我回答:“我看。”
他又问:“你会看书?”
我点点头。
他和蔼可亲地说:“作为一家之主,你应该好好做饭,多陪陪老公,管管孩子。怎么能光顾看书呢!”
我笑着回答:“他们都不在家,即使在家,也不用陪呀管的。他们都比我强,不用我操心。”
说到这,书橱领导插嘴说:“他不但识字念书,还会写呢。我们都知道。”
乡领导哈哈大笑,回头看了看围前左右一群人,歪着头问我:“你写,你写什么呢?一个农村------我怎么没听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名字,出了名的才有名字。我不过消磨时间罢了。我不会搓麻将。”
这时,书橱领导写好条子递给我,我接过来,跨起篮子就往外走。只听乡领导对大伙说:“我只知道有个叫余秀华的诗人,脑残。可是,她怎么不是呢?她应该是,对不对?”
众人哈哈大笑。
当时,我仓皇逃出那个门槛,别提有多羞惭。
一路上,一边往回走一边想;他们这是耻笑我,把我和不正经的余秀华联系起来;余秀华被人耻笑尚且不冤枉,可是我就显得冤枉多了。我不出名。
这种耻笑,也说不上发生多少回。而更让人尴尬的是有人居然说:“你能和人家莫言相比吗?人家是诺贝尔文学获得者,你别以为是庄稼地出去的人就都能获得诺贝尔,你的祖上可得有那份德行!”
这活听起来简直比戳我的心窝子都让人难受。致使我几乎哀求着给老公跪下,请他发发慈悲,不要再说他在宽容我的话,我没有那么恶毒,也没有那么贫穷;我在他面前就是个大丫鬟,洗衣做饭种地打工生孩子,不图享受,一辈子不过就是这点爱好,利用业余时间看书写字,而这些时间放在别人身上,正在搓麻将聊天喝酒闲扯蛋。怎么,我倒成了人们挖苦取笑的笑柄!
回来的路上,遇到东村张六的傻老婆,边走边唱,身上的衣服都不遮丑了,实在令人恶心。我觉得,我是不如她了。我羡慕她不怕人说,和余秀华一样,越是有人关注,越是冒个傻气给人看看,惹得人们说啥的都有,她却坦然乐道,沾沾自喜。
后来,我再去村里拿书,就需要穿得好看一点,作秀几分才有自信,我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就能从容闯过鬼门关的人,我得靠衣着给我撑着,才能做到卑不亢;才能遇到耻笑的话,要么不理,要么就张口骂人。说真的,我面对尴尬的事情,不能总是忍着,我有意等着乡领导光临,也好狠狠骂他一顿,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我提着一揽子书,心中自然有一揽子故事,我想我收拾得了像乡领导似的那种人,那不过就是给人个难堪,让他记住我。只是我觉得没啥意思。
其实,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他看的是一身打扮,听的是你有什么头衔。已故的陈忠实老前辈常说一句话:“你懂得个锤子!”
实际上,他不见得就懂得个锤子!
2016,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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