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塞外胡胡
从没赞过草枯之美。冬日,偶然一天,不经意的一次野外独行,进入视野的一幕,感慨万千。
人吧,盼望春天,实际上就是为了山川大地的那点绿,绿色有了,生机勃勃的季节就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花香鸟语,阳光普照。
其实,衰败也值得赞美,那是经过岁月变迁,风霜洗礼过后,迎来的一份安宁。至少他虽死而无憾。
一脚踏出大门,脚下便是随处的野草,院里、门外、道边,一直到山山洼洼;凡是有土的地方,就有草的足迹。如果说大地是被拼凑起来的,大可能使他完整衔接的不是视线,而是草。
远看近看,冬天的草枯得有些苍白。土色有黄也有黑,枯草就显得鲜艳明了;那土色发着油光,那草就显得蓬蓬茁壮。草离不开土,即便是冬天,土和草,也有着不离不弃的情怀。
山间的野草,即便到在冬天,依旧从他们的模样中看出他们是属于哪一类的草中成员:
直立不倒的是狗尾巴草,自愧一生无为,草茎微微,狗尾巴依旧摇摆着;
草叶修长,枯而不乱的是麻皮草,他没有茎,只有叶子,大多长在河边沟里卧风的地方,一生爱好梳妆整齐的模样,即便是草叶从根处脱落,也依旧保存丝丝如顺的模样,安安静静睡在那里;
毛毛乱乱的是赖草,他曾凭天由命任意横生,只要幸存下来,就不容易将他斩草除跟。即使枯了、倒了、乱了,依旧根叶相连,想给他分开都不容易;
水稗草,最喜欢生在水渠边上,茎叶分明,节节有序,枯萎起来就是一个或几个夭折。修长的身和修长的叶,展示着曾经洒脱飘逸的姿容;
星星草,长在墙头和坝沿上,小巧多姿的容貌,枯萎起来依旧直立着;有风不倒,无风微颤。民间有个顶凑效的偏方:女人产后小便不畅,都用它熬姜枣水加红糖,百分之百的灵验;
羊胡草,是草家族的骄傲,他长在荒野博大的地皮上,不在乎高树野蔓的遮挡,也不在乎沟沟洼洼阳光的多少;他一年四季饱受牲畜的啃噬,越是啃噬的地方越旺盛。他还是春天最知心的野草,大地上的第一抹绿,非他莫属。他还是冬天暖炕头的最好燃料,过去农村人到山上弄柴禾耙柴禾,拖得就是枯干的羊胡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用在他的身上最恰当不过。她的草体上有一种酸的物质,是蚂蚁家族的美味食品,小时候大人们让小孩子舔蚂蚁屁股,说是预防小儿麻癖,大概就是因为他的酸涩有防风湿的效果。他的根纤细绒绒,没有半点称霸的意思,他耐寒耐,在肥沃的地上就壮大,贫瘠的地方就微弱,但无论怎样,都枯而不猥,活着和死后都保持原样,满山满岭都有他的香醇。
几多野草枯萎,除了这些叫上名来的之外,还有叫不上名来的;除了不开花的之外,还有开花的。比如:透骨草、益母草、牛筋草、兰花草等等等等,都是开花的野草。他们从出生到长大,到枯萎,一点也不给人悲催的感觉。有时你会看见寻偏方入药的人,如获珍宝似的把那些毛毛草草的东西拿回家去,脸上透着惊喜的笑容。那是干枯的生命,给鲜活的生命涂灿光彩。
面对那些枯瘦的容貌,总为他们的淡定而感慨。虽然他们一度默默无闻,就像草芥百姓一样,在平凡的生活中,实现自身的价值。他们拥有一腔包容天地的情怀,最终美丽的枯萎!
带着一身的土气的人,注定是草根家族,无论天涯海角,但见他们活得壮丽,枯得郁美!
2015,1,29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