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塞外胡胡

       冬天山村的野外，没有花香，但那落木和枯草的香味，胜似花香；没有候鸟的声音，却有野鸟的歌唱。那芳香来自土地淳厚的温情，那歌声来自于生灵对大自然由衷的热爱。
        野外的冬天，是一眼就看清的豁朗，如果站在高岗上俯瞰村庄，带给人的是激情岁月发自肺腑的联想。到野外放情，也绝不是悠悠闲闲的散个步，收尽一揽子陶醉所满足的。
       随着脚印按摩的大地的力量，我也将自己的梦融入山的胸膛里。就这样，顺着村里的一条小胡同一路北去，那无尽的时光感便被抛向脑后，迎面而来的便是山的梦和人的梦的互相融合，就像躺在爱人的怀抱里，不但肉体紧紧的偎依在一起，那梦也是不分彼此的占有着混合的空间。清风是两股呼吸，沉睡的鼾声便是萦绕耳边鬓角的悠悠哨音。自然是这般美好，那童心赤子的魂灵在朗朗天宇下，使人的身心得到彻底放松。
       就这样，一口气跑上山顶，山坡上是一排排果树，横看成排，测看成峰；紫色的树枝树干，静静地绽放姿容；果树的脚下，铺散着秋季淡落的干果，紫莹莹红虾虾，荼蘼着岁月的盈余。俯视山坡的脚下是村庄，披裹着冬季的温存。此时的静谧，一点也不显的狭窄和局促，这倒应了村子里老人们的佳话，他们说：山是村庄的小棉袄，日月匆匆，暖得让人直冒虚汗！
       放眼瞭望，远处的远处，是看了多少年、套上多少幻想光环的山外青山。因为山外青山无限远，有着不同深浅蓝灰色调，那一律的轻描淡写的线条，更显得富有诗意。所以总想作诗。但是诗句一出口总觉得与事实不相称，也就只好张开粗粗的气管，使劲的喘气，然后“啊啊！”的叫几声，清新灌满肚腹，感觉诗满胸膛，也就解瘾了。
       登山的脚步是厚重的，一点也不像山里的兔子、野鸡、松鼠之流，那轻盈的脚步，微尘轻扰。这就显得人的境界修为远远不及动物。走了一会之后，来在一个草窝子旁边，发现几根野鸡灵羽，又有许多惨乱的羽毛，这便是自然生命环环相克的结果。人类的哲学明白这个道理，一番拼斗之后，弱肉强食，物尽天理。所幸的是，我喜欢收藏野鸡的羽灵，插在家里桌子上的笔管里，死生契阔，与实实在在的自然世界更近一层。
       村子的野狗们大概早就明白野外放情的乐趣，地上的脚印子说明，顽皮的个性在这里得到张扬。一个个摇晃着灵巧的尾巴，展示着各种洒脱矫健的身姿。此时看到我之后，就好奇的来凑热闹，有的还汪汪的叫几声。要像过去人家一律养着那种气势汹汹的大狗，今天就麻烦了，七八只一起围攻，不咬死也得吓死。但这是宠物，小的很，也很可爱，几番逗引之后索性绕在前前后后，很快成了游山的伙伴，一起蹦蹦跳跳向山的更远处进发。
       山外山的遥远真的无穷尽啊！这绝不像城里的顺街漫步，城市漫步熙熙攘攘，琳琅满目，但熟视无睹的地方太多，太多的也就没有多大吸引，长了倒觉得烦躁。可是山里不一样，山里层层叠叠，沟沟洼洼，总有没去过的地方。那些陌生的地段总有无穷的新奇和乐趣。此时觉得，脚下的枯草，枯草下的窝穴，窝穴里流漏出来的五谷杂粮，还有杂粮间被苍狼鼠啃噬的残渣碎屑，都那般有趣。动物也有人一样的个性，其最大的个性就是他们也想着过日子的事情，大多是秋季准备了越冬的粮食，冬天一到，享受美味，到了春天，野草野菜草根都可以充饥。曾听老人们说过一个苍狼鼠上吊的故事：一只苍狼鼠养着一窝幼崽，当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储备的过冬粮被鸟兽糟蹋之后，就掐死了幼崽，自己用草编了个套子上吊死了。多可怜的故事！真也罢，假也罢，生命相惜，人人有份，感人至深！
       山外山看夕阳，尤其壮观。山外山的夕阳，在几重山的背后，距离把太阳 缩成小小的一团，而那一团的威力，才见奇处，虽然不是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但是的确是天荒地老！
       这是下午，一出村的时候，原义是赶走午后的睡意，而这会似乎睡意犹在，如梦如幻。原来与山共眠了一场。

        冬天的野外总以寂寞打发漫长的时光，特别是下午，时光也觉得疲惫；当天空和夕阳渐渐染起血红的时候，“残阳如血“在这里尤其极致！

       小狗狗们跑跑闹闹离我远去了，他们彼有意识吸引我的目光，总是在我的视野之内兴奋地跳跃撕咬。
       回来的时候遇到村里的小人鱼，她也是去野外游玩的，她的心情正有一番失落，听说正与恋人分手。可怜她孤身一人，孤寡数载，此刻还要备受惨痛的煎熬。我仔细看了她的脸，的确有几分愁容，眼角和嘴角的皱纹都有些加深了。苦愁在让人变老。不禁感叹，人世间谁与自然的力量抗衡，只有人内心的情感。感情能让时光溯回，也能让时光远去。可是她为什么不快快的打发昨日的时光远去呢！她不说，我也没法问，不过愁容来源于爱情，又有谁说不美呢！即便是中年失恋，闻到的依旧是少女的芬芳。她倒是东施一样的美女，小人鱼一样的心甜！可爱又痴情。
      回到家里就累了。此时暮已黄昏，裹起山的小棉袄感觉竟是失眠。曾经梦回冬天，爱意缠绵，这是一个甜美的梦！

 2015,,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