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胡

原著：陈忠实

白鹿原是个好地方，地肥土厚，人杰地灵。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收时节，麦客从十里八乡走来，一忙活就是多少日子。期间大碗面吃着，大秦腔听着，唱着；田间地头，枕边大院，都焕发着无限生机。地主家的老爷太太们也十分迷恋这光景。真是麦客当当响，麦粒哗哗流，又是一年好光景！

远近闻明的白鹿乡大族长白佳轩，是书香子弟，懂礼懂法，持家有道；他主持的祠堂，祠规严明。他广交善友，安抚乡俚，他的公正是人人尽知的，他的人品，也是人人敬仰。

然而这一切，也只能在昏昏沉沉的大清国显得安逸太平，一旦改朝换代，也就显得动荡不堪，乃至不堪一击。恰好这时候正赶上改朝换代，大组长也就被推上审判的边缘，随之各种人物，围绕在大族长身边，其本性袒露无疑。

首先是大族长白佳轩，仿佛转眼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的族训，他的仁爱，他的大度，他的智慧多情，一时间荡然无存。紧接着，他的自私狭隘，糊涂世理，枉施权柄，趋炎附势，麻木不仁，一样一样被剖析。

他教导自己的儿子，以仁化君子为己任，好在将来继承自己的族长之位。儿子再生儿子，孙子再生孙子，子子孙孙，代代传承——他这叫自私！

他广交朋友，有大清国的顽固派，也有民国的罪人，他难以做到聸前顾后，左右逢源，弄得里外不是人。他糊涂世理！

他拒绝黑娃子和他在做麦客时拐回来的心爱女人进祠堂成亲——这也罢了。却在黑娃子女人田晓娥的个人私事上，一件也不肯放过，拉入祠堂，按着族规，以藤条鞭笞施酷刑。他这拒绝和不拒绝的行为充分表现了他这大组长的偏执无理，枉操权柄，瞎管闲事！

在祠堂被砸的时候，他不以身殉祠来保护祖宗家法的尊严，却在一旁看热闹，这是地道的趋炎附势。

面对大清的灭亡，他不力挽，面对革命的火焰，他不去助燃，也不扑灭，是块完全麻木下来的行尸走肉。

他的儿子白孝文中了好友鹿兆麟这条老狐狸精设下的圈套，被田晓娥拉下水，弄得坑家败业，一身光光。活该！

他的好兄弟鹿三的儿子黑娃子，心怀国仇家恨，恨他操纵人性，颠倒是非，恨不能食骨腌肉。活该！

鹿三一刀戳死身怀有孕的田晓娥，令他断子绝孙。活该！

他眼看着年轻人不好好过日子，读书的不好好读书，令他供奉的祠堂以及养尊处优的族长之位动荡难保。活该！

老天觉得不公，就闹瘟疫，不下雨，起蝗虫，让你颗粒不收，饿殍遍地。

人要是觉得不公道就革命，就流血，就杀戮，就霸争。

这年月，天灾人祸都具备了。各种人物的表演也都接近收场。唯一让人难忘的是这个伟大的敢于冲破世俗的女性——田晓娥。她以她纯真的个性来面对世界，在众多的男性心里埋下爱的种子。她的爱也在默默戳击着白佳轩大族长的心肝，可以说，每戳一下，都令他火辣辣的剧痛。

然而，土窑坍了，人被戳死在里头，她没了！可惜，历史只给她一次演绎的机会，再演的，就是台上的大秦腔。

大秦腔十里百里千里万里的轮唱着，唱不尽时代纷扬，风流倜傥，人世沧桑------

白鹿原是个好地方，亘古以来，带着倔强的脾性，能畅达荣盛，也能捣毁无情。千言万语，以风情而闻乡土，人和天意，就这样，时代终于变了。

2013.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