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老蚕----忆与孔孚老师的金石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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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蚕----忆与孔孚老师的金石缘
偶然在网上见到华夏天禧(墨笺楼)线上专场拍卖第一千零四十四期有孔孚老师信札拍卖,信札内容:“编辑同志:我在泰山疗养院疗养时经杜牧野同志介绍,认识了这位青年朋友。见过他的字和刻作,均脱俗气。才二十岁,很不容易。去年《书法》杂志发过他两次作品,算得一位新秀。出院时带来他一组篆刻,愿向贵刊推荐。呈上请酌处。如能选发一点对他当是莫大的鼓舞。耑此即颂编安 孔孚 一九八五.一.八”信附篆刻9方,并注明:“东岳揽胜(九方),陈岩,泰安大河棉纺厂”。在每方印拓下面,孔老师还仔细地写上了释文。
信是写给山东画报社负责同志的,从信封落款看当时孔老师还居住在大众日报社第二宿舍。如果不是在网上看到,我是不知道这件“举荐”的事情的,因为和其它“关爱”一样,孔孚老师从未对我提起过。
我与孔孚老师的金石缘、师生缘始于1984年,缘于为刻“老蚕”印章。
当时,孔老师在泰山疗养院疗养,有一天,原山东美术馆副馆长杜牧野先生告诉我,有位诗人在这里休养,右手伤残,用左手写字,很有名。你也是右手残疾,应该向他学习,带我去拜访,执弟子礼。分手时孔老师命我刻印,回去后反复构思数易其稿,刻制了甲骨文“老蚕”朱文印,通过象形试图体现出“春蚕吐丝”的意境,老师见印后告我,是他心目中想要的样子,很满意。
数年后的1989年,孔师还在一封信中告我:“你为我刻的‘老蚕’印章,我很喜欢,一直在用。”我当然明白,这是老师对我的关爱、鼓励和鞭策。
关于“老蚕”一印,个一居士邵一劭在《我读孔孚先生的‘黄河’‘意’》谈到:“在孔孚先生的用印里面,笔者最喜欢的是那方“老蚕”的闲章,说不清那老蚕跟孔孚先生谁是谁的化身、谁是谁的写照。”孔老师长女孔德铮先生在回复个一居士时谈到,孔孚书法,中期作品落款只写孔孚二字,送朋友的多数用“老蚕”章。
李志华先生在孔孚文献展介绍《孔孚先生为何自称东鲁老蚕?》时也讲到,“老蚕”是“孔老师平生最得意的印章。”并讲述了这个印章的缘起,还特别谈到了杜牧野先生为我“托付”的故事。我也得知,杜牧野先生在一次重要的手术前,曾留书一封给孔孚老师,说泰安的陈岩,刻印很好,手有残疾,以后请多多照顾他。孔老师对老友的托付非常重视,经常在泰山疗养或者到泰山开会时对我耳提面命,时时教诲。两位老师的深情关怀,每每想起,情不自已。
孔老师在工作和学习乃至人生追求方面,对我更是关爱有加,多为照拂。曾多次向报刊杂志和艺术前辈推荐我和我的篆刻。记得有一次在历山路大众日报第二宿舍的老师家吃过晚饭,问我想不想去拜见黑伯龙先生,我当然连连应诺,便当即领着我乘坐公交车到了南新街黑老家,请老先生教导我的习作,离开时“泉城”已经月色茫茫……
老师还赠我诗集《山水清音》《山水灵音》《孔孚山水·峨眉卷》《孔孚诗:透视本》《远龙之扪》等。
为我书写的“恨不能挂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一船明月一船风”“蓦地有天竺之香袭来白云中游数尾木鱼”等书作,成为篆美堂生辉至珍。
孔孚老师的书法我称之为“丝书”(志华兄说诗人是“丝人”),瘦硬执拗,“通神”“通灵”。其线质如春蚕吐丝,圆润而坚韧,极富弹性张力,宝光时隐时现;其字法章法大巧若拙,大开大合,空灵抟虚,出人意外;其意境清奇孤寂,减无可减,无中生有。
孔老师的书法是“吐”出的,是他穷毕生所学、所积、所悟,痴心痴情,如“老蚕”“吐丝”,至死方尽。
1997年4月27日,孔孚先生魂归山水。未得讯息,没能趋前吊唁,心中无比悲恸遗憾,遂刻印“山水知己”并款记:“孔孚师钟情山水1997年4月27日驾鹤复归于山水,水经注云,山水有灵亦惊知己。刻此以表寸心。
在艺术创作上孔孚老师多次跟我说,写诗喜“减法”求“空灵”,你写字刻印也要学会做“减法”和“空灵”,并引用杜甫的“书贵瘦硬方通神。”教我在艺术创作上删繁就简,知“险绝”后“复归平正”。这些真知灼见,至今奉行,一直参悟。
十几年间,孔孚老师曾多次命我刻印,如“孔孚”“孔孚之印”“老蚕”“九死大痴”“痴于书石”“出入大吉”等,至少有七、八方,许多是在老师的启发下构思而成。
如今,金石仍在,朱拓俨然。孔师却神游吟咏于他所钟爱的山水之间,乐而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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