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秀下楼来的时候，原想着乾隆定是要在这销金窝里同花魁沉醉一番，便也没指望能看到他，意外的是，到了大厅，却见他正在同邵玉娘推杯换盏，好不熟络。

邵玉娘见淮秀下来，便起了身，对她咯咯笑道，“哎哟，艾爷原是京城大买卖家，奴家方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呢——啊呵呵……”肩膀抖了抖，冲她抛个媚眼儿，径自扬长而去。

淮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才对乾隆道，“咦？你怎么——”

乾隆一把拉她坐下，附耳道，“怎么，你想四爷在这儿过夜？”

“你……”淮秀被说中心事，不由耳根发热。

乾隆无辜道，“我想呦！只可惜，银子被榨光了，身无分文，只能让人赶出来喽——”

“哦？”淮秀狡黠一笑，掏出银票拍在桌上，“我请客！”

“你——”乾隆气结，抬手唤来伙计，忿忿道，“结账！”

从雅憩回去的路上，淮秀问道，“四爷，可查到什么？”

乾隆摇头叹道，“哎，案子没问出来，倒听了一个时辰的青楼血泪史。”

“哦？这么巧？”

“怎么？你也……”

淮秀好笑道，“可不是？那个清倌人晓晓，一径在讲她的身世凄惨——哦，对了，同你那位嫣红姑娘有关系哦！”

“是吗？这她倒未曾提起——怎么说的？”

“晓晓说她是孤儿，三岁的时候，被嫣红用一块祖传的玉佩在人市儿换的——还说，嫣红原也是清倌人，为了能获准收留她，这才答应老鸨的条件出来接客。这些年，为她能保存完璧，嫣红什么银子都赚，什么样的客人都接——很快便做到花魁。”

乾隆不由肃然起敬。想了想，却问道，“淮秀，你怎么看？”

淮秀不置可否，微微一笑道，“姑且信之……”

乾隆也不反驳，悠悠道，“这位嫣红姑娘，自幼家贫，五岁就被亲生父母卖掉，做了童养媳，饱受虐待。十二岁，来不及圆房，丈夫暴毙，婆家认为她不吉利，又将她转卖到妓院——哎，真是悲惨。”

淮秀道，“四爷在怜香惜玉？”

“我看她不像撒谎。”他话锋一转，“只可惜，她的嘴太严，我问她有没有大人来喝花酒，想认识一下——她一味地装傻，半点儿不肯透露。”

淮秀促狭道，“我看，是四爷的功夫没用到吧——”

乾隆一拍大腿，“好主意！一回生二回熟……是该多来走走！”

淮秀气道，“你自个儿来，我不奉陪了！”

“你放心？”

“你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