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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48)

(2016-12-19 21:4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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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绿茶

璇玑

程淮秀

乾隆

四爷

分类: 八宝绿茶II——璇玑

紫禁城,储秀宫。

寅时过半,晨曦还被紧闭在夜幕后面,周遭的景物都笼罩在浓浓的黑暗里。冬末的北京城,春寒料峭,半轮明月仿佛在朔风中瑟瑟抖动。巡更的太监像幽灵一般在皇宫的过巷间穿荡,毡底儿青布的棉鞋踩在角落里未化的残雪上,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

淮秀早就醒了。或者说,自打钟敲子时开始,她就未曾睡着过。脑筋里转来转去的,都是李掌柜的那封信和那个叫沈芳的女人。金川?她打定了主意要去会会她。四爷的朋友?认识春喜、宝柱、贾六和曹大人,就一定是朋友吗?索拉旺的余党也认得,太行山的土匪也认得,是敌是友,孰知?

翻身下床,身子已是不轻了,脚步有些拖沓。依旧走到墙边,摘了那把七星剑下来。自打从爹手里接过它,现今是第六年了。虽然大半年未曾出鞘,此时夜半拔出,依旧是寒光凛凛,剑气逼人。淮秀捉住剑柄,挥舞几下,回鞘,放在榻前的圆桌上。很好,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内城西郊,沈园。

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沈芳——也在矛盾着。

昨个儿黄昏,收到了盐帮的口信:明日未时,帮主在盐栈相候。

对这个差使,一面是为着海达瓦无意之中救了弘昼,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另一面是为着他是四爷的弟弟,就冲着当年相识一场,好歹要帮四爷一次。“沈芳”,一路北上,她一直在告诫自己,“千万,千万要抱着一份儿平常的心思……”然而,夜阑无人时,心里也竟有那丝丝不足为外人道的期盼,故意对李掌柜说是四爷的朋友,毫不遮掩报上自己的名字,为的就是他若得了消息,或许可以去盐站见上一面……

沈芳翻了个身,阖上眼睛,心里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那封性命攸关的信就压在枕下,此时承受了重量,簌簌做响。四爷的江山,弘昼的命,交给盐帮实在是无奈中的办法。程淮秀这个女人,至多是略闻其名,出身江湖,背景复杂,她是否值得信任,又能信任多少?那日惶急之下,竟也不是考量得十分清楚。

想到这里,沈芳尤其盼望乾隆的出现。是为公,是为私?她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前门大街,天宝盐栈。

午时二刻,沈芳便到了。乍暖还寒的时节,正午的太阳却也不弱。从金川带来的灰鼠皮坎肩儿,穿在身上已经微微地发出汗来。盐栈没什么生意,守门的伙计坐在木头凳子上,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沈芳下了马,刚要招呼,那伙计却已醒了。显是得了掌柜的嘱咐,连忙上来接了缰绳,陪笑道:“哟,沈姑娘,怎来得这么早?掌柜的说,您要未时才到呢!”

“早些儿个好,免得劳人等,”沈芳笑笑,随那伙计进了盐栈,穿过铺面,到了连着天井的一个月洞门儿。月洞门儿隔开一座小小的院子,东西南三面各有一间房屋。伙计指着月洞门儿对面、甬道尽头的那间屋子,说道,“沈姑娘请进去稍待,掌柜的不知道您这么早来,这会儿怕是还在午睡,小的这就去帮您通报。”

“哎……不必了”沈芳倒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来的早了,我等等就是。”

“那可不成,”伙计认真地道,“掌柜的吩咐了,您是帮主的贵客,怠慢不得,您且到屋内坐坐,掌柜的就来。”

 

伙计牵着马,进了后院,沈芳也不客气,推门就走入屋内。看得出来,是个会客的地方。但不是上次的那间,这间大许多,装饰也华丽了许多。花梨木雕的椅子和茶几,上了红漆,椅背和桌面上都嵌了淡青色的玉石。东面临窗是张花梨木的宽大卧榻,裹了天青色的缎面软垫,放着天青色的缎面炕枕。中间同样摆着花梨木雕的方形小炕桌,算是主位;卧榻上方的梁上,悬着块黑底金漆的匾额,上题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恩山义海。落款却是:长春居士,丁卯年十月十八日。

看落款,沈芳猜到必是乾隆的手笔。此时,她大概可以确定,这里是专为程淮秀会客的地方。布置成这么舒服的样子,显然,四爷也是常来的——

“沈姑娘!”正在胡思乱想的功夫,身后穿来了李掌柜的声音,“哎呀,沈姑娘,原来您早到了,在下招呼不周,望乞见谅!”

“掌柜的,不必客气!”沈芳笑道,看见李掌柜脸上兀自挂着沉睡未醒的表情,“想是我来得太早,打搅了您休息,掌柜的,不知程帮主她——”

“噢”,李掌柜看看屋角的座钟,还未到午时三刻,“沈姑娘放心,帮主一向是守时的人,应该说话儿间便到了,您莫急,还请屋内用茶。”

“有劳,”沈芳点点头,另有小厮端茶上来。二人刚在客位坐了,就见方才那伙计急匆匆跑了进来,凑近李掌柜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哦?”李掌柜闻听,连忙站起要走。想了想,复又回头对沈芳道,“沈姑娘还请在此稍待,在下这就去请帮主过来。”说罢带上门,拔腿便向天井而去。沈芳见他显然不想自己跟随,于是也不勉强。待李掌柜出了月洞门儿,她来到客室北窗边,贯气于指,封窗的白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豌豆大小的孔洞。

此时只见不大的天井内人头攒动,乱哄哄的一片。未几,一顶蓝呢小轿抬进了月洞门,轿旁跟着李掌柜和几个伙计,还有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少女手里拎了把剑,一个劲儿地对轿夫嘱咐道,“小心,小心,慢点,慢着点……”

 

   轿子在甬道中央落下,李掌柜径直上前打开轿帘,恭恭敬敬叫道,“帮主!”

“嗯,”就听见轿内有人轻轻嗯了一声,那少女探身进去,说道,“淮秀,小心”,便搀了轿内的女子出来。

沈芳透过白绢上的孔洞,见到这女子身材修长,披了一袭长及曳地的雪白狐裘,将整个身躯密密裹住;头顶几个麻花辫儿盘成小髻,别了朵凤凰形状的珠花,及腰的黑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颗颗饱满的珍珠在阳光下发出温润的光芒,洒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更衬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女子站定,低下头略略整理衣衫,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两道弧形的阴影;她抬起头来,墨玉般深邃的双眸璨若星辰,眉心微蹙,透着一股子飘逸出尘的别样味道。

沈芳心道,“这必是盐帮帮主程淮秀了,依四爷风流的性子,这样的美人胚子怎逃得过他的眼去?”不由自嘲般地淡淡一笑。可转念又道,“都说程淮秀是个豪气干云、巾帼不让须眉的侠女,怎么却是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丫鬟轿夫,前呼后拥,倒真是更像那深宫里的娘娘了!”当下又觉得颇有些别扭。折腾了半晌也不见乾隆,心中自是失望得紧。此时再向月洞门外望去,众人都围在程淮秀前后,天井中哪还有半个人影?

这时外面一个女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婉儿进去就好。”声音不高,却很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帮主,这……”李掌柜似乎很不放心,“帮主,不如等属下……”

“不必了,”程淮秀道,冲那丫鬟点了点头。丫鬟连忙上前扶了,两人慢慢向客室而来。

沈芳见状深吸口气,倏忽之间便坐回椅上,吱呀一声,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淮秀一进门,就见客座前一位绝色佳人,明眸皓齿,顾盼生姿,一袭紫衣,外罩件藕色灰鼠皮坎肩儿,剑袖裹腿,紧衬利落,一旁的桌上,放着对明晃晃的双刀。

“这位想必是沈姑娘了”,淮秀对那女子淡然一笑,“对不住,不知道您这么早来,多有怠慢。”

“程帮主不必多礼!”沈芳抱拳道,眼见那丫鬟上前,帮程淮秀解了狐裘,这才看清她着了一套雪白的短身衣裤,也是收了袖口儿,一双银蓝色缎面儿的软底弓鞋,身上一件银蓝色斜襟高开气儿及膝的长马甲,遮住了——高高隆起的腹部。

“哦……”沈芳这才明白众人为何对程淮秀如此小心呵护,为何起初李掌柜会说“帮主不方便见客”,她自己已然生育过一对儿女,见到程淮秀的样子,便知至少也有八九个月光景,显然是临盆在即了。

眼见程淮秀以手撑腰,走到软榻边缓缓坐了,沈芳不由得皱了皱眉,“四爷竟也放心让她独个儿出来?这实在不像是他的作为。莫非——”一个念头涌上脑海,“他竟是完全不知道我的消息?”不由对眼前之人生了几分怨毒。

“程帮主,我要见的是四爷。”沈芳心里想着,脱口而出,竟是毫不客气。

“嗯?”淮秀微微一愕,未料她如此开门见山,避而不答,回道,“沈姑娘说要见帮主,淮秀便来了,莫非有何不妥?”

“沈芳那日便对李掌柜说过,是有个紧急的消息要通给四爷!”语气冷冽,她更认定程淮秀有意隐瞒。

“哦?如此说来——淮秀听不得?”淮秀并不生气,反倒颇具玩味般微微一笑。以她阅人无数,这沈芳绝非奸狡之徒,眉宇间有历经沧桑之感,看得出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一开口便要见四爷,看自己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抗拒和敌意——那一霎那,淮秀想到了一些事情。

“程帮主,沈芳见四爷,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啪!”未等程淮秀说话,忽见那丫鬟把手里的剑往炕桌上一拍,说道,“这位沈姑娘,我管你是什么人命关天也好,十万火急也罢,淮秀身子不便,你知道她出门一次要担多大的风险?你架子倒大,张口就要见四爷,四爷是任谁想见就见的?若真是急事,就不应该这般诸多要求,你肯讲就讲,不讲便罢,再要吞吞吐吐,我倒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你……”沈芳傲气惯了,何时受到过这样的抢白,一时间俏脸通红,瞪住徐婉儿,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姑娘,”淮秀喝了口茶,悠悠地道,“如今只有淮秀在这儿,您若信得过,便请告知,信不过,无谓勉强。”

“程淮秀,好个厉害角色!”沈芳强压下胸中闷气。明白自己现今处于被动,若不清楚说明来意,要见四爷怕是难上加难。

“程帮主,咱们单独谈。”沈芳淡淡地道,瞥了徐婉儿一眼。

“婉儿,”淮秀也不拒绝,“你到书房等我。”

“淮秀,这怎么行,四……”

“婉儿,沈姑娘并无恶意。”

“这……好吧!”徐婉儿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淮秀,千万小心哦!”

 

天宝盐栈,客堂,满室阳光,静静的下午。

“沈姑娘”淮秀笑道,“现下只得你我二人。”

“事关重大,帮主见谅。”

“对淮秀来讲,同四爷有关的都是大事。”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恕沈芳直言,”把心一横,“帮主可是信不过我?”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舍得出淮秀,舍不出四爷。”

“好!”忽然对面前的女人平添几分好感,“沈芳佩服!”

“论及此处,沈姑娘怕也不输于我。”

“哦?”沈芳纳闷,“帮主何意?”

淮秀微微一笑,“心照不宣,何须多讲。”

“这……”沈芳赧然,暗自佩服她心思细密,“帮主不问?”

“对沈姑娘,不该我问;对四爷,不由我问。”

“我……”被看穿了过往,不知该如何继续,心中芥蒂却也凭消了几许。

 

“程帮主,”沈芳说道,“我是京城人,后来到了金川,同丈夫和二个孩子开间小药铺为生。”

听到“丈夫”二字,淮秀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消逝了。

沈芳只作不知,继续道,“我丈夫是个大夫,两个月前他出门采药,无意中在山上救了一人……”

“那人伤势沉重,我们百般调治,昏迷了一个月才苏醒过来,后来……”

“……我们才得知,原来他竟然四爷的弟弟和亲王……”

“这是真的?”淮秀惊喜莫名,沈芳要说的事情居然同自己先前的推测不谋而合,“和亲王找到了?这……真是太好了!”

“找到了?”沈芳疑惑,“京里都在说和亲王阵亡,怎么帮主好像早知道——”

“呃……”淮秀自知失言,却并不解释,继续问道“沈姑娘可知和亲王为何会跌落悬崖,身受重伤?”

“据说是为奸人所害。”

“奸人所害?”淮秀皱起眉头,面目全非的尸首,舒妃的眼泪,太后的埋怨,乾隆的叹息……霎时一齐涌入脑中,先前模糊的猜测,正在逐渐变成可怕的事实。

“对,”沈芳点点头,从怀中掏出薄薄的一封信,“和亲王托我将这个交给四爷,其中的关节都写在里面。”

“嗯,”淮秀接过信,只见上面写了“皇兄亲启”四个字,背面用火漆封着。陌生的笔迹,同乾隆有些相像,想是出自弘昼之手。

略一犹豫,淮秀迅速撕开了信封。沈芳未料她会拆开乾隆的信,不由轻轻“哎”了一声,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沈姑娘,”淮秀飞快读完了信,看了看沈芳,诚恳地道,“不瞒你,四爷现下,并不在京城。”

“不在?这……”沈芳倒吸一口凉气,失落、失望,一起涌上心头。为弘昼?为自己?她不知道。

“嗯,”淮秀点头,“方才不讲,是为谨慎,现下告知,是为信任。”

“信任……嗯,”沈芳望向淮秀,有些无奈,忽然想起,“四爷不在,那和亲王如何是好?”

“沈姑娘放心,一切包在淮秀身上。”

“程帮主,你是打算——”

“这封信,淮秀会尽快托人交给四爷,金川战事,淮秀不便插手,就等四爷亲自处理。”

“四爷他去了——”

“江南。”

“江南?他是——”

“唉,”轻轻叹气,“怕也是麻烦事一桩。”

“那——”正待在问,却见淮秀敛了心神,正色说道,“金川开战,道路难行,和亲王回京一事耽误不得,沈姑娘,晚了恐要连累你的家人。这件事,就由盐帮一力承担。”

“盐帮?”沈芳奇道,“怎么不通知他的家人?”

“沈姑娘有所不知,这个原因——暂时——明说不得,关节太多,搞不好要惊动了太后;理郡王朝中党羽众多,和亲王家中只剩孤儿寡妇,若要保他平安到京,这是最好的办法。”

“程帮主,”沈芳安慰地道,“沈芳信你!”

“好!沈姑娘,淮秀代四爷同和亲王谢你!”

“不如等沈芳为盐帮兄弟带路?”

“倒也不必。沈姑娘尽管先行回川,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便会有四川分堂的兄弟到府上接人。”

“好,那——一切有赖帮主!”

 

在盐栈门前辞别了淮秀,沈芳从伙计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马在前门大街信步而行。

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这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没能见到乾隆,好歹对他、对弘昼也算有个交代。更奇特的是认识了淮秀,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毕竟她从未想过可以同他的那些妃子有什么交集……思及此处,她不禁回想起方才——

“程帮主不必远送,我这就回去了。”

“沈姑娘,”淮秀笑笑,“以后到京城,到江南,说句话,你是盐帮的贵客。”

“程帮主?”沈芳疑惑,“这怎么敢当?”

“有何不可?”笑意更甚,“我程淮秀交你这个朋友!”

“帮主……”

“你不在帮,就叫我淮秀吧!”

 

“淮秀,”沈芳一路走,一路想,“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有她在,四爷会安心许多吧?”心中竟隐隐有释怀的感觉。云南一战,漫天沙尘中他痛不欲生的眼神,早已牢牢刻在了她心里。这几年午夜梦回跳入脑海,总扯得她剜心剜肺般地疼,次次都是一身冷汗。身旁的海达瓦,总是一脸关切而疑惑的目光。可是,他从来不问。“海达瓦”,想到他,沈芳笑了,“回去我就可以对他讲,这次在京城,我见到马贩子的媳妇儿了,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我对他们说,咱们也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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