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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20)

(2016-12-14 19:32:59)
标签:

八宝绿茶

天枢

程淮秀

乾隆

四爷

分类: 八宝绿茶I——天枢

翌日寅时,御舟停靠济南府。

淮秀匆匆用过早膳,向宝柱借了一匹骏马,单骑直奔盐帮山东分堂。

“帮主,您可来了!”分堂张堂主见到淮秀,竟是一脸见到救星的表情。

“嗯?张堂主,怎么了?”淮秀不由对他的“问候”感到奇怪,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个个愁眉苦脸。

“张堂主,发生什么事情?”

“帮主,分堂的兄弟已经在山东找了您两天了!本来以为您会走水路到济南,哪知道皇上却走了陆路直达泰安;后来,我们又以为您会从泰安回江南去,哪知到我们派人到泰安的时候,才知道皇上的龙舟又已经回到了济南府,我正打算派人去……”

“张堂主,不说这些”,淮秀见他说话总也不得要领,不由得皱皱眉头,“你们找得我这么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紧要关头,张堂主却欲言又止,看看左右,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帮主,总堂的加急密信,您……自己拆开看看吧!”

薄薄的一个信封,上面“帮主亲启”,是辰坤的笔迹;封口上斜插着一根鸡毛,显然是十万火急。

淮秀快速撕开信封,抖开信件一看,寥寥数语,却顿觉五雷轰顶。

盐帮出事情了,而且是大事;大事若出在平时也不要紧,偏偏却出在这个自己不能离开的时候。

“帮主,我们还没有去御舟通知您,您怎么就得了消息了?”

“唉,不是,我是……”

“您是有其他事情要知会我们?”

“我是……”原本打算好的话,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淮秀摇摇头道,“算了,我没事。”

“那,您是打算……”

“这信上的事,还有谁人知道?”

“没有,我们都不知道,送信的人只是说,管事亲口交待,一旦误了事,性命不保。”

“嗯,我知道了”,淮秀点点头,“我走了”。

“哎……帮主……”

张堂主追出大门,却见淮秀早已绝尘而去。

 

从分堂到御舟,并不算远,淮秀却一路矛盾重重。走,还是留?两个字在心中不断盘旋,徘徊,最后又斗在一处;未几,竟分出了胜负,淮秀心中长叹一声,好,就这么办吧!

刚到运河码头,远远就看到春喜站在岸边,正伸长了脖子向自己的来路张望。

“秀主儿,您可回来了!”春喜见到淮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又是这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淮秀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舞。

“秀主儿,您怎么了?”春喜也顾不得哭了,从地上爬起来扶住淮秀。

“没事”,淮秀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说吧,又怎么了?”语气已然是疲惫不堪。

“又?”春喜觉得奇怪,可是也来不及多想,脱口便道,“皇后娘娘……”言语间竟是泣不成声。

“啊?!”淮秀心中猛然一惊,推开春喜,便向皇后的卧舱奔去。

 

舱中弥漫着浓烈的药香,几乎嗅不到那几缕袅袅幽幽寂寞升空的檀香气息。

乾隆正坐在皇后枕边,轻执着她干瘦的双手。

“妹妹,你来了……”皇后见到淮秀进来,声音细微得仿佛来自很远的风地。

“姐姐……”淮秀心痛地走到床边,想去拉住皇后的手,看到乾隆在侧,想了想又缩了回去。乾隆看出了她的犹豫,握住皇后的一只手塞在淮秀手中。皇后虚弱地对乾隆笑笑,眼中竟有感激的神色。

乾隆凝视着皇后的眼,她的瞳仁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深邃,隐在疲倦的眼睑里努力凝视着自己,仿佛在聚集着最后的力量。

皇后抑制着渐渐急促的呼吸,兀自皱着眉头吞咽着甚么,象是还要斟酌言语字句。

乾隆身子向前倾了倾,对皇后道:“别急,从容些说,我……就在你身边听着……”声音已然是哽咽了。

“我……恐怕就要撒手了……”皇后一句话说出,乾隆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皇后轻轻拿开乾隆的手,却仍用自己冰凉的手指攥着,“本来在泰安就已经该寿终的,我才明白,碧霞元君是要留我在那里……,活到今日,已经是求来的福分了……”

“姐姐……”淮秀见她说话已经有些气喘,于是起身倒了杯温茶,扶着皇后喝了半杯,又给她抚抚背放平了身子。

“妹妹,谢谢你……”皇后又望住淮秀道,“我这一病,也好些年了,原以为早就该被收了去,也当我有福,拖到今日……,永链、永琮两个命薄,恐怕是在那边已经等着我这个额娘了,我如今就要会他们去了,妹妹也是当了额娘的人,也该会替姐姐高兴罢……”

“姐姐……不是,你还有皇上……”淮秀再也忍不住落泪,失声喊道。

“皇后!”乾隆她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泪珠,枯瘦的手死死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心里一悲一酸,几乎坠下泪来。一手抽过一方手绢,替皇后揩了脸上的泪珠,一面又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罢,尽量向开处想事情,咱们身子养好了,要多少皇子都是不难的……”

“皇上,是我辜负了你,我已然是不能了……”皇后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把淮秀的手拉到乾隆手中,“皇上,本来我不放心的,就只有你……但是如今有了秀妃,我知道她是个能陪您一辈子的……论聪明相貌,不输于我……我也算是……安慰了……只希望皇上……好好将养身子,也是……大清百姓之福啊……,妹妹,你可记住姐姐的话……凡事……多为皇上想想,别耍……性子……咱们做女人的,总要……多牺牲些……还要替姐姐……为皇上多添几个皇子……”

“姐姐,姐姐!”淮秀急急地叫道,想要唤回意识逐渐模糊的皇后,却见她忽然死死地盯住乾隆,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是那般纯真,却又那般僵硬和诡异,嘴唇弯起的弧度就这样定格在皇后苍白的脸上,竟是动也不动了!

乾隆没有想到皇后发作得这样快,眼见不对,急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又扑上去抓起皇后的手,伸手抖着试她鼻息,指尖竞是一概杳然……乾隆惊到极处,突然眼前一黑,软软地搭着身子昏晕在床前……

此时船舱内外已是一片大乱,四个太医连滚带爬一拥而入。淮秀把乾隆抱在胸前,知他一时气血攻心,于是运功帮他揉着胸口。贾六哭着取出皇后的药锅,指挥小太监添水点火。宝柱从淮秀身上扶过乾隆,放在一旁的软榻之上。春喜在淮秀耳边抽泣着道,“太后还在后面船上,皇上一直不让说……”

“去禀报吧!”淮秀红着眼吩咐,明白皇后已是油尽灯枯,再难回还了。

乾隆悠悠醒了过来,躺在软榻之上,眼见太医在跟前,急道:“朕不要紧,你赶紧去照料皇后!”

“娘娘德量配天仁德如海,微臣必定竭尽驽马之力。”那太医两眼全是泪,一边叩头一边唏嘘,“不过生死之数唯有司命,皇上您心里要有个预备……”

此时舱门开启,春喜掺着太后进来。淮秀赶紧迎了上去,乾隆也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太后一进门见这阵势,就已知皇后此番断然无幸;又见乾隆面黄气弱,犹自还要起身行礼,于是连忙上前按住,偏身坐在旁边藤椅之上,垂泪说道:“别再动了,就这么歇着……皇帝,我的儿,有些事要瞧开些儿,释迎牟尼也有涅磐的时候,何况我们人?皇后这一辈子,只是善性做善事,丝毫没亏开了旁人,又一向诚心向佛,所以才得佛祖接引,这是多大的功德和福份……”

乾隆见母亲年迈,还要强忍伤痛安慰自己,不由流着泪道:“儿子不孝,又劳烦额娘了”

“我的儿……”太后轻轻抚摸着乾隆的额头,母子二人均是泪眼婆娑。

 

约莫半个时辰光景,几个太医嗒然垂手离开床前。没等他们跪下禀奏,乾隆已经完全明白了。他默默听完了冗长的医案奏陈,脉象气血病源病理,怎样行针用药,如何回天乏力,终归凤驾西去……事情到已成定局,反而心里清明安定了些,乾隆忍着悲痛说道:“朕知道了,你们已经尽心尽力,且跪安下去吧。”他起身又向太后一躬,说道:“额娘有岁数的人了,不宜伤情过逾,丧事内里就由淮秀主持,外里就由曹大人负责……”说着已是泪如雨下,抬头望了淮秀一盐,哽声吩咐:“传旨,曹钰过御舟议事……”

同是停泊在码头的随船,没一刻曹大人便已知道。匆匆赶到乾隆的舱中,君臣二人商计丧典大礼。议定立即起灵赴京,在北京治丧;大赦天下,除十恶之例刑狱停勾一年;从速传旨天下母仪之丧。禁止歌舞戏楼娱乐。议定灵柩暂昔长春宫,待胜水峪陵修建完工再行移奉安。又按照皇后生前的要求,谥了“孝贤皇后”。几道谕旨全都明发天下,一直忙到未初时牌方才就绪。此时御舟内外已是布置得雪山琼阁般白漫漫一片,隐约听得传来隐隐哭声。

 

淮秀坐在皇后灵前,感觉心中好似虫啮一般,现出一个个的小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最后终至不可收拾……纷纷乱乱的思绪,似轻悠的羽毛从空中片片落下,想要伸手去抓,却发现都已在指缝间消逝……

皇后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恰如初次在御花园中相识一样,只是那时候她还会拉住自己的手,温言细语对自己说,“多谢你救了小阿哥”;永璹初生的时候,这张脸上曾经满溢笑容,真诚地对自己说,“妹妹辛苦了,往后这宫里的事情,怕是要仰仗妹妹了”……哪知道半年的时间未到,一切居然就真的应验,淮秀把皇后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猛然间发觉已是泪流满面。

望着皇后,又想到四爷。这毕竟是陪伴他二十载的结发妻子,他的悲伤心痛,自己都看得见。听到他吩咐自己主办丧事,可以感觉到他的依赖和信任。天知道自己是如此希望可以陪在他身边,若不能分担他的心痛,就算是听他发泄也好;若不能减少他的泪水,就算是替他拭去也好……可是,或许最终,还是要辜负。

颈上忽然觉得有些痒。低头一看,竟是那封鸡毛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出了一角。淮秀把鸡毛信打开,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咬住嘴唇,已经下定了主意。盐,盐帮,这个沉甸甸的红字,早就深深刻在了淮秀心底,而今正发出火一样灼热的光芒,煎熬着她,炙烤着她,让她不能不去,不得不去——只因,她还是盐帮的帮主。

“罢了,姐姐若还病着,我留下尚可照顾;而今您已然凤驾西去,再多的努力,也于事无补。姐姐,我走了,您会原谅我,是不是?”淮秀轻声对皇后说道,却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片刻之后,太后卧舱。

“什么?你跟哀家说你要走?!”

“是,淮秀实在迫不得已,还请太后恕罪。”

“恕罪?你让哀家怎么恕你的罪?皇后大丧,主持丧仪的皇贵妃居然要走,咱们大清朝一百多年,你可曾听说过没有?”

“太后,淮秀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你说啊!”

淮秀掏出那封鸡毛信,平平整整地展开,双手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略读一遍,心中也是吃惊不小。

“这……怎么会这样的?”

“太后,今天才收到信,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

“可是……唉!”太后叹口气,转而又语重心长地道,“秀妃啊,哀家早就告诫过你,让你不要再管盐帮的事情,你说皇帝答应你,哀家勉强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宫中除了皇后属你最大,你走了,叫哀家如何跟其他人交待呢?”

“太后,淮秀让您为难了,可是如今……您也看到,除了回去商议对策,别无他法。”

“怎么就别无他法?不是还有官府么?你叫钟正去调兵,去围剿啊!难道还非得帮主出马了?”

“太后”,淮秀无奈地摇头,老人家对江湖规矩丝毫不懂,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于是,只好耐着性子答道,“您有所不知,匪徒大多是无所顾忌之人;倘若调兵,逼急了恐会危害了人质的性命。若真动用官府,也要救出人质方可。”

“嗯……”太后沉吟一阵,轻声叹道,“既是如此,哀家若不答应,倒显得不近人情了。说到底,你终究也是为了朝廷……”

“淮秀恳请太后网开一面!”

“罢了,你去吧!”太后疲惫地挥挥手,随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但是你记住,你现在离开有什么后果,也只能由你一人承担。”

“淮秀明白。”淮秀轻轻答道,太后准了,可自己心中为什么却不高兴?蓦然发现,原来还有更深的牵挂——“太后,皇上那边……”

“哀家会跟他交代。”

“不是,淮秀想恳请太后,不要告诉皇上盐帮的事情。如今他已经够伤心了,我不想再让他担心。”

“唉,你这孩子,倒也是一心为皇帝着想。可是他若问起——”

“请您只作不知便是。”

“这……好吧!”

 

回到自己的卧舱,淮秀匆匆提笔写信。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倾诉。此时离开,心中痛如刀绞。眼泪滴滴落下,却要把头一偏,不让它洇湿了信纸。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也只能尽量拣那温软安慰的话儿充斥纸上,短短数言,竟写了一个时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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