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见底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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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八月的最后一天,雨倾泻在古老的灌木上,从最嫩的草叶流下。
如果能知道,用什么语言来通知灵魂,在这些又低又简单的屋顶下,要求一个空间,那不说话也不移动的房客,仍在沉默的固执中居住,直到我能彻底感到这房中鬼魂出没。
这是八月的最后一天,开始或者结束,我们正在靠近冬至,而这里仍有这么多,不理解的事物。
秋天的薄雾——是一只蜻蜓还是一片枫叶,轻柔地落到水面?
对于我们,夜晚便是终结,在人工的光线下,回到屋中睡下。
没有任何可以嫉妒的事物,那两个人可能在任何地方,观察夏天黑暗中的光亮,跟踪某个流浪到宇宙之外的碎片。
想到:照着殿前台阶的月光,也照着故土的,一方方稻田,遂热泪滚滚,如白色的米粒,滴在脚边。
在篱笆那头,听见蛙鸣在蓝绿色的稻田。而剑形的月,把心割成两瓣。
长长的阳光坠落在海上,金色叠着金色,在寂静中爬下沙丘。
如果能意识到生活,如何依然与死去的杂草,纠缠着,负担慢慢地更换。被这最初的,折磨人的雨打击,呼唤整个全新的生活强烈地声明自己,或者死去。
一种罕见的寂静,在田野上,枫树林中展开。
年复一年,从冬到夏,借助那正确的神秘符号,来摆脱过去对余生的纠缠,和对过去的纠缠。
在坠落的光中,在慢慢变得清澈的日子里,一棵树一棵树地搜寻,它持续的,故意留下的踪迹,直到到达任何填满地衣的地窖,任何倒塌的简陋小屋,或者彻底想不起来,要寻找的东西。
试图用一种不变的凝视,把握住生活的全部。一场洪水漫过,这着古老倾斜的屋顶,下面倾斜的田野。
不去想他们,在一间低地的屋中,在他们应该回来的时候,留下灯光。
如果历史是一根蛛丝,不停地旋转,尽管能被轻轻拂去。
似乎我是黎明或者暮色,在城市安静的光中,辨明它延伸的灰色,进入空旷的院子,跟随它攀登,通往松林的小径。
头脑炽热更剧烈、更热切、更静,更厚的水晶被铺开,更响亮,更残忍的洪流冲击,古老的甲板和水边的卵石。
卡在去年风中的干燥的蓟草,赤裸地站立在绿色中,愠怒地站在慢慢变白的田野。
似乎我仍在等待它们,做出清晰的要求、声音或者手势,等待来自任何地方的解脱,除了来自我的内部。
繁星越发皎洁,一派娇美的夜色,幽幽苍穹披上了朦朦胧胧的色彩;柔和苍白的曙光期待着登台的时刻,仿佛整夜都在遥远的天际里徘徊。
清扫楼梯,把蜘蛛网掸到一边,但仍有这么多没有做完的,女人的工作,接近冬至。
手依然迟疑着,仿佛在一封渴望又惧怕合上的信上。
一条船刚刚扯起全部风帆离开这片海域:一个难以觉察的圆点出现在天际,在狂风的推动下渐渐靠近,迅速增大。风暴即将开始攻击,天暗下来,变成几乎和人心一样丑陋的黑色。
海水像榔头般左敲右打,没能击碎锚链,但震荡却使船侧出现一个漏洞。
巨大的缺口;因为,大量的咸水冒着泡沫像山峰般扑上甲板,水泵来不及抽出去。
遇难船鸣炮发出警报,但是,它在缓慢……庄严地下沉。
最后,当大海加强它可怕的攻击时,船体中央传出巨痛的齐声呐喊。这是人们放弃努力的喊声。人人都裹上顺从的外套,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上帝的手中。
当白昼退尽,繁花似锦的平原,向四面八方飘洒着令人陶醉的香气;耳边响起渐近渐远的喧声,闭上双眼,依稀入睡,进入透明见底的梦境里。
在那里,在最初和最后的星星下,相信本能,相信会重新想起,没说或忘了说的词语。
把水放在角落,把光和桉树放在镜子前面,或者仅仅是停下,倾听自己脉搏的震颤,轻得像飘落的雪花,像暴雨一样冷酷,听清它一直诉说的一切。
如果某种分离的仪式,仍未完成,在和这座房子,久已离去的房客之间,在和我的童年,孩子的童年之间,是我忽略了,演示必要的行为。
十年,烧灼的旧伤疤反复撕裂,可这仍然不够。
表演着乏味的感情,照料这所房子,擦窗户,从绽裂的油漆上,擦去木头上的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