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锅拒婚

□浦家文苑

    夕阳洒落在山屯村的黄昏里，炊烟已然袅袅地升腾在山村之间，大围场那里又是热闹一片。饭后青壮的爷儿们都习惯往那儿凑，尤其是喝过小酒的男人不仅身体需要发泄，精神也需要，所以这里却成了男人们的好去处。其实大围场就是扬晒谷子的地方，那里休息的茅草屋却很宽敞，一个通溜的大炕便于人们耍牌逗嗑和嬉戏。

    当然并不是所有青壮的男人都去，也有少数例外，其中就有小罗锅马甲子。刚听到马甲子这个名字时我感觉很奇怪，怎么会叫这个名？别说还真有些文绉绉的味道。村里人说，他娘生他时他爹已经六十岁了，因此让乡下老师给起名，当老师沉吟着“六十岁，一甲子”时立马笑道：“甲子不错。”他爹一听也觉得特好，马上就认可了“甲子”这个名字。但这个马老爹在六十岁上得了的儿子，却偏偏背上长了个骨包，因此马甲子又得了个绰号——小罗锅，其实那个包并不起眼，乍一看看不清楚，不过他爹说这么叫也好，好养活。而在大围场里经常能听到小罗锅马甲子的故事在说，所以引起了方叔的注意，自然我也跟着关注了起来。

    山里的男人喜欢大声调侃，却不喜欢私底下去说东家的长道西家的短，他们都喜欢将那些话儿说在表面上，骨子里还是很厚道，但是也透着粗犷与够味。平日里假若与自家的娘儿们吵了嘴动了粗，再倒在大炕上时照样将那粗暴和温柔交互地给与婆娘。而男人让山里的娘儿们享尽爱抚与温存后，到了大围场子里，又会照样骂着婆娘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可是小罗锅马甲子却不一样，别看他长得并不粗壮，又算是不健全的身体，性格却很温顺，从不与女人搭啦话，也不搀和那些男人们的热闹。可是眼下有人来向他提亲了，关键是向他提亲的姑娘却是附近这几个村子里都数得上的漂亮妹子，这下可让男人们太想不通了，而且也特没面子。有的想想自己黝黑的婆娘就觉得憋气，咋自己就没那么个福分呢？但凡有这种想法又稍有透露的男人，看着吧，晚上肯定让山屯村里不清净，肯定会闹得鸡飞狗叫的，因此男人们只是在私下里有些不满而已。不过，今天似乎场子里像炸了窝了一样，一群男人们的高驴嗓将茅草屋的顶子都快给掀了，好像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也似乎不厚道了起来，全都不在乎自己家土坯屋子里的那些婆娘们了，他们发泄着谩骂着，吐沫星子横飞“娘个皮，这个娘儿们似的小罗锅子真可恨。”“鲜花似的人那，牛粪还真他娘的牛。”......

    晚上，方叔问马二爷：“是不是马甲子家条件不错，姑娘家条件差换亲的？”马二爷露出了烟枪熏黄的牙齿摇头笑道：“不是。其实这个小罗锅很有福气，他在河水里曾经救过那个姑娘，救后就马上离去了。可是人家姑娘事后就找呀找的终于找到他，说是嫁人就得嫁这样的好人，所以托媒人提亲来了。”哦，方叔说：“那姑娘家同意么？”马二爷摆摆手又说：“那到不用，因为姑娘是个孤儿，一直是村委会帮助养育成人的。”“哦，马甲子确实有好福气。”转眼方叔又问：“可是围场子的人们为什么还要骂马甲子？是因为嫉妒？”哈哈，马二爷大笑地说：“嫉妒是有，但也不至于这么骂他，而是小罗锅根本没同意。”

    哈，听此一说我也跟着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敢情，我说那些个爷们儿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地骂马甲子，原来如此啊。 方叔也恍然地笑道：“看来这个马甲子还真是个好人，他怕自己是残疾人坑到人家姑娘吧？”马二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