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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了一下高考不分文理科的改革提案，结果讨论还挺热烈。本来的立足点是借美国教育体系里不分文理来说明其教育的人本特色，针砭扼杀人性的应试教育。大概“人本主义”的说法不好理解，于是文理是否该分到成了讨论的核心。加上网上看到不少文章，竟然大声呼吁不分文理会害了孩子，我就真心弄不明白了，让孩子全面成长，把害人的选拔性考试看淡一点，倒会害了孩子了？

         所谓人本主义，就是以人为本。说到孩子的教育，目的是帮助他们长大成人，将来能够在社会上有效立足和生存。说到我们大人，因为我们都会先于孩子退休的，退休生活的幸福和稳定，要靠我们教育出的孩子对将来社会的经验管理来实现，这是现代版的“养儿防老”。我们的教育如果不顾及孩子将来在社会上生存和立足的能力，就是在跟我们自己过不去。所以应试教育其实也是在给那些热衷于挥舞考试大棒的“肉食者”们挖掘坟墓。

         说到社会生存和立足，就涉及了职业。美国一些关键的优秀职业，比如律师、医生（特别是心理医生）、职业经理人，还有收入不是那么高但是从业人数绝对最多的中小幼教师们，他们是文科还是理科呢？他们首先要是具有优秀教育背景的个人，至于把他们分为“文”、“理”，本身就是很荒唐的逻辑。在美国的教育体系里，他们是通过本科毕业以后的职业教育来做职业准备的，也就是说通过法学院、医学院、商学院（MBA）等职业教育和学位的完成来做相关的职业准备。就教师而言，一般也都要有一个教育学的硕士。而至于本科学的是什么专业，关系本身不大。我在UCLA做行政时，培训中就有这样一个要学生看淡大学里专业选择和将来在社会立足之间关系的例子，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职业理想是做总统，那么该选什么专业呢？是呀，美国总统该是文科还是理科呢？

         现在的中国大学好搞学院，尤其“文理学院”颇为时髦。文理学院对应的英文“College of Letters and Science”同样不是一文一理的概念，而是更像前篇文章中提到的美国高考SAT里的分类，分出了定性分析能力（阅读）和定量分析能力（数学）两大类，对应的还而是基础教育。在规模较大的大学里，这个“文理学院”是跟法学院、医学院等相平行的。

         很多关键的社会职业不好分文理，还有少数的人也不好分文理呢。说到个案，我个人怕就是一个再也无法复制的例子了，不但是个人的兴趣和成绩表现不偏科，就是学校教育背景上也很难做出区分。不妨看看我是这样谱写这一部天方夜谭的吧。

         我从小就不偏科，什么都喜欢，史地自然一直是我的强项，连当年小学开的“农基”都不例外（还别说，现在弄弄院子什么的，这样的知识面有帮助）。到了初中，理化逐步登场，我也是在物理化学竞赛的选拔中，能够从班上出来、最后一直无缘代表学校出赛这样的位置。到了高一文理分班，至少在当时的概念里，成绩搞不定的人才去文科班，自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只是从此没有了史地这样平衡分数的科目，我的总成绩也就再也没有得过第一了。现在有文章在分析，如果高考改为文理不分，应该去选哪几科考，对我可绝对不是一个有利因素。我最希望通通都考，理化史地都有，我的分数才会最好。

         到了上大学，我选的是南大的天文系，当时还是理科里录取分数要求最高的系。去学校的火车上，有一位老者夸我，是跟诸葛亮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哈哈，他哪里想到文理科之分呢，懂天文，就是知识渊博的同义词嘛。

         理科的高中、理科的高考，进了理科的系什么高等数学高等物理的又糊里糊涂学了一年多，这时学校赶时髦搞改革，允许学生申请转系。当时文科能够接受我的有法律、经济和中文，我选了最平淡的中文，我在中学里的各类作文竞赛奖，以及高考和大学语文都是90多分的成绩，就足够给我做通行证了。

         中文系是最文科的系了吧。还别忙。人家搞作品赏析、写作文往“诗的意境”开拓，我咋就都看不出来呢。直到后面议论文出现，特别是马列文论、鲁迅研究这些课程出现以后，我写的东西才开始被老师肯定，逻辑性强、有深度、看得出理科的基本功，这回是“诗的意境”们看不出所以然来了。

         当时的中文系有文学和语言学两个专业，我选的语言学已经是最在文理之间的专业了。到了美国留学以后，我的应用语言学专业更是一个跨学科的专业，跟教育、社会、人类、心理、脑科学等学科密切交叉，采用的科研方法也都科学实证的路子，正是我施展的好地方。学校的文理学院有4个分支，我们在Humanity（不太好译，“文史哲”、“人文学”），其他3个是社会科学、科学、和生命科学，都带着科学（science）的字样。我们的研究生课，自然也有社会学、人类学这些专业的学生过来上，他们总是感慨，你们比我们科学多了，怎么会不在社会科学的范畴里呢？解释是，（应用）语言学在学科的渊源上紧跟英语，所以就被分进了人文学。不要忘了，在美国（理论）语言学多年的专业排名第一，可是麻省理工学院呀。

         我就是这么一个文理双修的个案，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个体嘛。别一听说我是中文系出身，就觉得我每天都在搞诗歌创作。更要命的，我是基因里带出来的一笔烂字，偏偏老有人请我写个牌匾对联什么的，这可是比登天还难呀。我解释一下吧，人家还说我谦虚，大学中文系出来的，字还能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