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刚写了一篇博文说了人类语言都是平等的、一个语言系统内部的各个因素一定是互相平衡的,不存在难易的吗?
我在UCLA修读应用语言学学位时,周围的人都是吃语言饭的,难免会拿一些有趣的语言现象出来作为闲聊的谈资。哪一门语言最好学,哪一门语言最难学就会是一个经常出现的话题。为了能够把跟语言相关联的历史文化的好恶优劣和第一语言跟第二语言的语系亲疏这些因素排出开,我们一般都假设有一个外星人空降到地球上来学语言的情况。当然,脱离了学习者的实际情况,这个问题就更是只能从娱乐的角度来看待了。
最好学的语言是葡萄牙语。不是在欧洲学,而是在巴西。只要参加讨论这个话题的人里有去过巴西的,立即会强烈赞同。
据说,巴西的交际文化有一个特点,就是交谈时一定要把旁观者纳入进谈话里来。如果不这样做,在他们的交际文化里是会被认作是一种极端的不礼貌,不能被人们接受。这样,如果你在巴西去一个小店买东西,店主正在和另一个人说话,看到你来,他们一定会把你纳入进他们的谈话,跟你交代背景,问问你的意见,对比一下你家乡的不同。这样把你纳入之后,你是不说也得说,不会说也得说,学得就很自然。而且巴西物价不高,口袋里稍有一点积蓄,就可以在那里享受热带海滩,还有满海滩的俊男美女、足球桑巴,乐不思蜀当中,葡萄牙语就学会了。
十几年前,我在中国做完我的博士论文以后,当时的打算是回到美国迅速获得通过,然后呢口袋里的积蓄够我在巴西生活半年的。正好处在一个人生重大转换的十字路口,先把自己搁在一个语言完全不通、交际环境友好、生活成本不高的地方爽个半年,再学得一门葡萄牙语(还有回到美国后就可以很容易带出的一门西班牙语),是一幅多么令人向往的惬意生活画面呀!结果,美国学校之严格,我带回去的那一稿已经投入了三年时间自认为完全成熟了的论文,被要求反复修改了六个月才得以通过。这期间,替AT&T做了五个月的电话翻译工作,结果连学费带美国的生活费还是把我的口袋掏空了,加上这中间又得到了一个回中国的生意机会,论文一完就跑回了中国,连正式的文凭都是托朋友转寄过来的。从此,命运就再也没有给过我住在巴西、体验“最容易学”的语言的机会了。
用一句很多年前在北京的一次汉语教学国际会议上听一位在巴塞罗那大学任教的华裔教授的话总结此文:巴西里约的狂欢节,一个人的一生是一定要去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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