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煮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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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重“礼”、“孝”，也重“三寸金莲”。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这是自相矛盾的，因为“金莲”这种产物，对身体的损毁之巨令人难以想象，古人为什么对这种损毁身体的形式视而不见？缠足，这种折断脚掌，生生把人做成残疾的野蛮习俗又是怎样生存下来的？

有关缠足的起源，可谓是众说纷纭，学术界多认可这一陋习风起于五代南唐的说法，南唐之后，便已经渐渐普及了起来——不过，不论它源于何时，男权的社会和文化，都是滋养它生长的土壤。《史记》中记载了“临淄女子，弹弦，跕缠”，这里的“跕缠”，可能就是指缠足，从《史记》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推断出这个时候的“跕缠”，只是流行于风月场所的女性之中，这应该算是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缠足了。白居易著有“小头鞋履窄衣裳”、杜牧“细尺裁量约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都算是五代前的极其稀少的缠足个例。

马王堆中出土的汉代妇女是天足（即未经缠足），这说明当时虽然有缠足的萌芽，却远不及后世普及。《道山新闻》中对李后主推广缠足进行了详细的记载：后主宫缤育娘,纤细善舞。后主作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细带缨络,莲中作品色瑞莲,以帛绕脚,令纤小屈作新月状。素袜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

皇帝喜欢，那必为后妃所追捧，缠足一事很快在内宫之中流行了起来。宫内流行之事，因从众心理的存在，很容易被大臣们效仿，然后蔓延到到普通人的圈子里——这就如投石入水，影响一圈圈的扩大开来。缠足一事自宋朝开始愈演愈烈，北宋时缠足在普通妇女之中已经占了相当一部分，到南宋时就更多，宋末时，人们已经开始以天足为耻。

很多大文学家都有过对缠足的描写，而且并不把它当作“陋习”、“丑恶”，如苏轼有《菩萨蛮咏足词》；元末著名诗人杨维桢对缠足之爱可谓痴狂，竟然用小脚妓女的鞋子“载盏行酒，谓之‘金莲杯’”，行止变态；清代诗人袁枚也曾挥毫写下：今人每入花丛，不仰观云鬓，先俯察裙下。

宋代以来，男人们对小脚的喜爱已经是一种病态审美的表象。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折断脚掌迫使其畸形发展，都不能算是漂亮，但男子不管不顾的喜爱，甚至取妻时非小脚不取，自然迫使女性在生存与小脚之中进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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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算男人这种病态的喜爱，也难以让缠足发展的如此之快，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如此残酷的陋习发展起来的呢？其原因在于，男女有别。

这里的“别”，有两重意思：其一，从生理上将男人和女人区分出来；其二，即男尊女卑。第一点是很好理解的，我们只讨论第二点。

人们常说“七岁不同席”、“叔嫂不通问”，是男女有别的具象表现。男尊女卑的表现形式很隐讳，并非尖锐的提到明面上来，因此男男女女的行为需要符合社会的希望。在封建社会，男人的任务很明显，士农工商，女人的行为模式更是被刻意的圈固起来，即相夫教子。在男子主导的社会里，对女性的顺从性要求极高，“三从四德”，当然要从小做起，缠足即做为限制女子的工具而流行了起来。

封建社会的经济模式是自给自足，实行男耕女织的分工模式，而这种分工，自然使女性需要依附于男子。自然的，女子便成为了附庸，而社会以男性为中心，缠足便成为了彰显男子优越地位的另一种体现。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对于女子折足损毁身体视而不见的原因：女子身份卑贱，在男性看来，并不属于《孝经》的范围。

再者，就是约束女子。古时女子由于无法掌握经济上的主动权，就连自身都难免沦为男子的私有财产，这一点，在游牧民族之中表现的更为明显，虽然他们少有缠足之类的习俗，但“夫死嫁子”的习俗，更是野蛮无道，而这，又与中原所标榜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四德异曲同工。少数民族的婚嫁在我们看来比三从四德要更为野蛮，但二者从本质上来讲，是没有区别的。

缠足虽然是陋习，但在维护男权社会的稳定和社会的秩序方面，有着很大的作用，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三寸金莲”不利于行。既然是私有财产，男人们当然希望女子能够安分一些，能安静的待在闺房之中那是最好。

明代时，缠足发展出了新的花样，宫中女子尽皆缠足，但又不与民间的缠法相同，人们开始希望在缠足上体现自己的身份地位。宫内女子在生活相对于民间的，自然要宽裕很多，裹足之时并没有后顾之忧（当然，脚会烂掉不算），而民间的自然不同，她们需要劳作，在这上面就多了很多的限制——这自然就划分出了不同的两个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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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家庭之中，如果母亲曾经缠足，对于女儿是否缠足，她是有很大的自主权的，当已经有了那种极不人道的经历之后，很难想象一个母亲还会让女儿继承这种做法。但母亲会屈服于这种“风尚”，甚至对这种行为进行追捧。为何？因为当人们以天足为耻时，女子不缠足，想必已经很难生存，其正常生活必将受到极严重的影响。而当女子缠成了“三寸金莲”，她所付出的一切，会有相应的回报，这就更加重了妇女对于缠足一事的热忱。从众心理，是缠足的流行机制，毕竟这种做法对女子自身的伤害极大，如果没有相当数量的人认同，它又怎会流传下来？清军入关之前，满族女子也是不缠足的，但在汉族的影响之下，也加入了进来，缠足之势，可谓是浩浩荡荡。

好在这种只为满足男权社会对女子的畸形控制的野蛮习俗已经被人们彻底的消灭，缠足这种“肉身自带的高根鞋技能”，实在很难让一个正常人产生美感。（文/煮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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