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少年

端木向宇/文

1.

请叫我天才，我一定要重复这句话，请叫我天才，因为我觉得没有人能像我这样连续十场，在大都市的钢琴演奏厅内进行，这么无与伦比，精彩绝伦的进行个人钢琴独奏会。

　　有时我心里真是虚荣作祟。

　　当所有的观众还没有进场之前，我就开始忐忑不安。竟然忘了第一次是怎么走上舞台的，但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因为我永远是那么的紧张，永远是那么的不想被人发现。

　　我不想说人生都是叛逆的，也不想说我的人生，为什么就比别人风顺的多。因为在九岁半的时候,我就已经登上了舞台在众人面前，那时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现在我已经11岁了。

　　这个舞台应该还是我的，我还站在台上，还是那个被称为天才的钢琴少年。

　　等后台的音乐响起，我缓缓地从幕布后面走出来，这时的舞台只为我一个人而设，果然是这样，因为现在若大的舞台上面，没有多余的物件，唯有一张钢琴和我。

　　坐在观众席上的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灯光实在太耀眼，而且我也没有真想看清他们是谁，是长着什么样的脸，或者是来自哪里？他们的身份又如何，这些与我又何干，我不过是想在台上表现自己，但表现的真的是我自己吗？

　　也许有的人很想成功，想的甚至要发疯，还要把成功占为己有，妄想现在就能看到自己已经成功后的样子，还想象着把别人踩在脚下，自己走上巅峰的模样。想着，那些可能要牺牲别人来抬高自己的人，所有的一切，能想到的成功捷径都用上了。

　　而我。

　　只是这么轻而易举地站在舞台上，坐下来打开琴盖儿，开始演奏这个世界。此时整个舞台都是我的，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整个宇宙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对了，我忘了！还没有向观众鞠躬。

我总是这样忘记讨要那些掌声。现在已经坐下来的我就不再站起来，我很紧张，其实。我从来都是很紧张，虽然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奏过无数场。

　　我差一点忘记解开黑色礼服的纽扣。幸好我在沉思，等待掌声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情。

　　掌声，掌声，掌声！终于来了，掌声。

　　因为掌声的响起，不得不站起来，重新系好了黑色礼服的纽扣。我一手搭在钢琴黑色琴盖上面，摆出一直练习的姿势，然后鞠躬。

　　掌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我终于准备要开始弹奏了。我再一次的坐下，轻微地调了一下琴凳的位置，然后又擦拭了钢琴的键盘，接着我又差点忘了解开黑色礼服的扣子。

　　我安静地在观众等待声中，做着这一切，非常从容，从容地连我自己都没觉得这是我自己。

　　现场十分安静，安静地能听到秒针的声音，嘀答嘀答。

　　我想干什么呢？

一切都准备好的我，抬起双手，准备好了十个手指，然后我该如何把下一秒接上了？

此时的大脑，瞬间空白！

　　我实在十分讨厌自己，因为每次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掉链子。第一首曲子是什么？我竟然忘了。

　　我竟然忘了，我在舞台上扪心自问。

　　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安慰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观众，我又擦了一下钢琴的键盘。

　　然后，面带着微笑系上了黑色礼服的纽扣，起身站了起来，低头深深地一鞠躬。接着我又从容地走到了舞台后面。

　　此时，观众席上的掌声如雷，一阵又是一阵欢呼着，邀请我出场。

　　哦，原来要演奏的第一个曲子,是贝多芬C小调第五交响曲。我迅速地在舞台后面看着，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谱子，微闭双目的我在短时间内，又迅速回忆了一遍，这首曲子在我的心中默默地念着，当现场第三次如雷的掌声欢呼声起的时候，我无比从容地走出来。

　　就像真的在调动观众热情那样，我露出了腼腆的微笑，又向观众鞠了一躬，感觉是一种盛情难却的邀请。我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在作秀，而不是忘记了该弹什么曲子。这种调动观众的积极性的把戏看上去即自然又确切，他们在为我而疯狂，因为我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