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深处的篱笆墙

                                    文/代连华

篱笆墙是乡村特有的一道琦丽的风景。在乡下，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总是围着不同样式不同材质的篱笆墙。篱笆墙或精致或粗糙，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世界围在其中，而岁月却在篱笆墙的影子里悄然逝去。

那时的篱笆墙大多是用柳条编织而成，柳条有韧性，编织起来比较容易，而编织篱笆墙也是需要一定技巧的。那时编织篱笆墙手艺最高的，是我的哑舅爷爷。哑舅爷爷自小聋哑，人却极聪明，许多手艺活他都会。

每当有人请哑舅爷爷编织篱笆墙，我都要跟了去。因为哑舅爷爷从来不要别人家的酬谢，于是我就会得到一些糖果吃。哑舅爷爷先是丈量好土地尺寸，然后再挖出浅浅的小沟，那时一般都是四方形的篱笆墙。把柳条插入沟里盖上土，上面则开始编织出漂亮的图案来，那时最常见的是菱形块，有时也能编织出鱼骨的图案。

哑舅爷爷那双粗糙的大手，从上到下灵巧地摆弄着柳条，一会功夫就能编出一段篱笆墙。阳光斜斜地照过来，篱笆墙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图案清晰而极有韵味。用柳条编织出来的篱笆墙，因为插在土里，有时还能伸枝展叶继续生长，篱笆墙就成为一道绿色的天然屏障。

每户人家日子过得如何，从篱笆墙上就能看出一些来，善于经营生活的人家，篱笆墙也编织得精巧细致，透着勃勃生机。懒散的人家，则只是随意地用秫秸围上那么一圈，且东倒西斜的不成规律。

篱笆墙下，总会种上一些攀爬的植物，有豆角丝瓜等，有时还会撒上一些牵牛花的种子。于是，淡紫色的小花就会开满篱笆墙，并且不知疲倦地攀爬着绽放着，将篱笆墙点缀得花团锦簇。那时喜欢蹲在篱笆墙下玩耍，阳光透过篱笆墙的缝隙，细碎而美好。空气里流动着青草的味道，沁人心脾。

在东北，篱笆墙不仅仅是保护园子里的蔬菜不受鸡鸭入侵，还能遮挡风雪。每到冬天，风雪漫天袭来，编织细密而又结实的篱笆墙，总能遮风挡雪，阻止雪花直接扑到窗前。而在更久远的年代，坚固的篱笆墙还能阻止野兽侵袭。

有一年去山里，在一户农家院前，惊见一道极漂亮的篱笆墙。小榆树修剪得整整齐齐，将房子与院落四四方方围在中间。圆形的拱门，也是用小榆树栽种出来，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么的熟悉而温暖。

随着时代的变迁，篱笆墙已经越来越少了。如今在乡村，入眼皆是红砖墙或者石头墙，甚至还有铁栅栏。曾经的篱笆墙，是用来防止鸡鸭入园，而现在的院墙，则更多了一层防备，人与人之间，也因为密不透风的墙而渐生隔阂。那些花样繁多的篱笆墙，渐行渐远在岁月深处。

岁月深处的篱笆墙，依然是朴素温馨的，它们深深镌刻于记忆里，成为永恒的风景。

http://paper.ycnews.cn/ycwb/images/2013-08/28/B23/YWB7.pdf

《盐城晚报》2013年8月28日转载自《石家庄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