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里的爱

                                         文/代连华

    有些爱，总要细细地用了心，才能品味得到。

    在青少年活动中心门前，总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许多父母送孩子来学习，有学钢琴有学二胡也有学舞蹈的，孩子们欢呼跃地往里走，头也不回，而身后，是父母们那关切而又充满希望的目光。

    有一位母亲，送儿子来学钢琴，每次碰到她，都是在离活动中心几百米的距离。她遥遥地踮着脚，望着儿子小小的身影，穿过人群，走进层层玻璃门，直至消失。我见她望得如此辛苦，就问她，“为什么不往前走，一直把孩子送到里面去，偏要站在路口，用目光去丈量”。她很窘迫地笑着，指了指她的三轮车。

    我在瞬间明白，寒酸的三轮车，与那些豪华气派的轿车没有任何可比性，虚荣的孩子，自是不肯让母亲再近前一步，但母亲又如何放得下心来呢？虽是几百米的距离，母亲依然用目光追逐着，遥望着，那份爱，是那么的沉重而又无奈。

    在活动中心的室内羽毛球馆里，我看见一位父亲，领着儿子来打球。那孩子有十一二岁，按理说这个年龄的孩子，打起羽毛球来，应该是轻松的。可那个孩子却极笨拙，打起球来不仅没有方向感，简直就是在乱打，一只只羽毛球打得四处乱飞。

    渐渐熟悉了才知晓，孩子患有轻微小脑萎缩，正在做康复治疗，医生建议多玩些球类，刺激小脑灵活性，及手脚反应能力。于是父亲常常带孩子来玩球，但自尊心强的孩子，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玩球，常常发脾气，将球打得乱飞。父亲却有耐心，依然手把手教孩子，偶尔打出一个漂亮的球，那位父亲就会连连夸奖，目光里满是柔情。那任性而又调皮的孩子，如何能看得到父亲的目光里，那深深的爱恋与期盼呢。

    有一次，和女友送她的女儿返校。担心女儿坐长途车渴了饿了，女友买来许多水果食品，不停地往包里塞，女儿极不开心，女友则陪着笑脸。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女友的眼睛始终不离女儿，那目光里饱含着爱恋与不舍，女孩儿却无动于衷，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把玩着手机，对于女友的嘱咐并不在意。

    终于上车了，我和女友站在车窗前，女友可怜巴巴地望着车厢里的女儿，多么希望女儿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哪怕一个眼神也让她欣慰。但女孩却没有，女孩和同车里的伙伴们打着招呼，说说笑笑很开心，却不曾向母亲望上一眼。火车渐渐驶离车站，女友就那样一直目送着女儿，目送着火车，直到再也望不到。

    台湾作家龙应台，在她的散文《目送》里写道：“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是的，那深邃的目光，镌刻着父母们最温暖最贴心的爱，爱有多长，目送的距离就有多长，可是，谁又能丈量得出那目光的距离呢？那目光里的爱，绵远悠长，隔着山山水水，依然能抵达最柔软的内心深处，温暖着每一颗需要慰藉的心灵，那是最深沉的爱，也是最温暖的爱。

http://epaper.ntrb.com.cn/ntrb/20130507/index.htm

《南通日报》第16版2013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