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光阴岁月(散文)
(2022-07-29 15:4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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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光阴岁月
我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但我喜欢做梦。儿时的梦支离破碎,已经模糊不清。进入青春期后,我梦想自己成为一枚蝉卵,孵化成一只小虫,从树上跌下来,钻进泥土,靠树根的养分过活,孕育17年后钻出来,从蝉蜕里挣脱,飞上树枝,一鸣惊人。这个梦太离奇,太荒诞,太可笑,因为我并没有钻进泥土,而是活在世上,不可能像蝉那样“守得云开见月明”。
既然活着,总得做一些事情,才对得起光阴岁月。生活平静又平庸,这无疑是温水效应,会使我的生命慢慢消解。我想起高中毕业离校时语文老师赠送的一首诗:“只要这星星还在天上闪烁,就不必害怕命运的坎坷;让别人去做生活的骄子吧,我们的使命却永远是开拓!”我既然改变不了生命的长度,何妨尝试拓展生命的宽度。幸好我有隐秘的爱好,那就是读书写作。我自知先天不足,又怕后天疏懒,便写了一张“以勤补拙”的窄小条幅挂在壁上,早晚看顾,随时警醒。
然而,在那个大革文化命的荒唐年代,可读的书并不多,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读书兴趣。我像一头饿狼,只要能入口的概不放过,填充轱辘饥肠就行。随着那场浩劫尘埃落定,可读的书越来越多,我囫囵吞枣般地读,却贪多嚼不烂,消化不了。后来我便有选择性地读,主要读古今中外的经典名著,荣获国内各种大奖的佳作,还有路内、局内作家的文学精品。依我粗浅的经验,真正的阅读,是你忘记周围的世界,与作者一起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快乐、悲伤、愤怒、平和。它是一段段无可替代的完整的生命体验。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应该是一个人的阅读史。
读书带来的直接帮助,就是写作。写作的些许震撼,甚至不摇落书桌上的尘埃,但其中的暖意,却可以带来真实的安慰,不动声色而重要地参与到我对生活的建设之中。起初,我对写作是懵懂的,经常陷入“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窘境。那时候我怀疑,写作这种高智商的活计,是我这种十三不靠、傻里吧叽的人干得了的吗?毛南族有句格言帮了我的忙:“泥土落到巴掌上,松一松,两手空;紧一紧,两砣金。”那以后,我从不拒绝遗憾,只对真善美低头。数十年后,我成了省作协会员,出了两本个人专著,获得一些大奖,还被誉为毛南族当代文化名人。可我最大的收获却是:写作让我活得有精神!
这些年,我与很多文友一样,对文学日益边缘化感到困惑。难道人们不需要文学了吗?
必须承认,文学已经不再像上个世纪80年代大龄青年在征婚启示的爱好里普遍填写的那样扮演主角。文学也许还可以治疗某些伤口,只不过已降到刨可贴的面积。文学依然可以带来享受,只不过像饭后甜点,不再成为主菜。酷爱写作的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神经质、悖逆、疏懒、脆弱,几乎是全方位的失败者。
纯文学日渐萎缩,通俗文学却空前繁荣起来。那些经过美好包装、谈及人情世故、演绎悲欢离合的人生百态赏心悦目,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让读者舒服。此外,大多数人的时间被电脑和手机霸占,很多年轻人几乎是每10分钟就刷一次微博或微信,从中获取有用的碎片信息,再拼凑成似是而非的愿景,陷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之处有还无”的幻境之中不能自拔。一些网络写手动辄就是上千万字,不仅赚取了名声,还带来惊人的财富。这都是纯文学作者难以望其项背的。
那么,纯文学是否已是明日黄花?未必。以世界读书日为契机,读书活动正在全国轰轰烈烈展开,实体书店正在许多城市崛起,成效如何目前还不能估算,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端。有位诗人已经预感到人类必将重返精神家园,因为那是一种温暖的情感凝聚,是无尽的梦幻和永久的魅惑,所有的疲惫和厌倦,都将在精神家园里得到纡缓和消解。而对酷爱写作的人来说,这个良好态势,既是福音和机遇,更是挑战和考验。
人活一世,能干的事和干成的事没有几件。人头攒动,世相繁华,然而写作的人依旧孤独,因为写作注定是孤独的事情,与功利无关,与褒贬无关,只与内心有关。我至今也没有能够像蝉那样一鸣惊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一个文学发烧友,但我可以自豪地说:这辈子没有虚度光阴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