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心安处是吾乡

(2017-04-10 22:03:53)
心安处是吾乡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一一苏轼《定风波》


从某县城往东大约三十六公里处,有一个方言叫野猫冲、官方名字叫迤茂的村委会,村委会下辖四个自然村,其中一个自然村有百来户人家,安放在一座山梁子上,顾名思义叫中梁子。那些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房子,有一处就是我的老家。


村委会属云上镇。云上,这个名字终于好听了一点。离镇上五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处各村寨到县城的必经之地,叫土地坡(又土气十足了)。往土地坡平行过去,是一条蜿蜒在山腰上的公路。春天,公路两旁是油油的麦苗,间或点缀着几片金黄的菜花,几块蚕豆碗豆苗。再往前走,一条小溪从山涧奔流出来,清澈欢快。


小溪叫野猫沟,是生命的发源地。小时候问大人"我从哪里来"类似的终极问题时,大人说:从野猫沟捡来的。
曾一次又一次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大雨过后去沟边寻找,希望捡回一个自己,然而总是只有无尽流淌的水,以及被水冲得发白的一动不动的石头。


跨过小溪就正式进村了。鸡鸣,狗叫。遇见的熟人多起来。再走一截,右转,爬上一个小坡,一排房子迎上来,父母在门口笑着说:我姑娘回来了。


英雄的父母共养育了四女二子,翅膀一硬他们都飞走了。住得近的姐妹隔三岔五回娘家,而我每次回去,便成了一只无忧无虑的饭桶。这个我住了21年的家,房前屋后栽满果树,四季花团锦簇,鸡犬相闻。我坐在母亲身边,事无巨细,说长道短;和父亲争论国家大事直到嗓子发干;到左邻右舍窜门子,听他们讲庄稼的收成和村里的新奇事。坐得久了,我会跑起来去追逐一只漂亮的鸡,逗弄正在晒太阳的猫,或者到地里去摘菜,拨蒜苗之类。一切都是随心所欲,无所事事,毫无目的地美好着。


在钢筋水泥筑就的城市里,某幢楼14层第一间的窗边隔间是我的办公室。每天,我总是抬头往窗外看,仿佛窗外是遥远故乡的那片森林,立着鸟儿的树枝正向我伸过来。下班走在人流如织的春城路,我的思念,一如乡村清晨和傍晚升起的袅袅炊烟,薄薄地蒙上我的心,我的眼。夜晚,在装修得漂亮舒适的自己的家里,我焦虑,过敏,轻度抑郁,失眠。当它们愈演愈烈时,我知道我必须回去几天了。


在我漫长的强烈渴望长大的童年里,过年穿新衣,骑马去外婆家,去离家很远的地方等父亲赶街子回来分发糖果的日子,都是可以铭记一生的日子。除此,予我快乐并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有一年冬天,很意外地在一棵老树的树洞里掏出了满满一提篮核桃,那是一只勤劳的松鼠伫藏一冬的粮食,不知道它醒来看见空空如也的窝会不会气死。


又有一年冬天。下雪了。早上起来大门一开,母亲养的一只失踪多日的花母鸡,带着八只毛绒绒小鸡仔,排着队叽叽喳喳回来了。母亲让我撒了一把又一把米喂它们,高兴得差点哭起来。


插秧、锄地、掰玉米、剔烤烟,所有的农活我都干过。虽然干得不错,但我是不喜欢过于劳累的。要做的农活总是太多了,起早摸黑和披星戴月最适于用在农人身上。那时边干活边默默发誓:一定要考出去…


有人说故乡就是一离开就想念、呆久了会发疯的地方。我表示同意。尽管我喜欢傍晚走在九月的田埂上,去闻那稻穗的清香,喜欢看那低头饱满的沉甸,那金色,是梦想接近现实的颜色。但是我仍然想走出去。
然后我就出去了。
然后我就经常往返于乡村与城市之间。
然后,我突然觉得,我真是太幸运了。


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对故乡只是一个模糊的怅望,是回不去的乡愁,而我还有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故乡,它除了在我心里不生不灭,还在坚硬的大地上真实地存在着。她的每寸土地,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深深烙有我儿时生活的印记。因为她的存在,我在外的日子永远都是游子的心情,她让我牵肠挂肚,却又充实饱满。它是我航行的灯塔,引领我出发,又以守望的姿势,张开双臂,等待我回去。


在这里,我经常会暂时忘记,所谓职场的明争暗斗,所谓人情的笑里藏刀,所谓爱情的百转千回。我只是父母身边的孩子,不论我有多狼狈不堪,还是多光彩照人,他们无条件接纳我,包容我。当某一天,我一无所有,退无可退,我还有这样一个港湾,供我疲惫的灵魂和躯体,做一次没有时间限制的停留和休整。她将是我最后最安全最温暖的去处。她的干净的风,为我拂去尘埃,令我眼明心净。于是我终于明白,从我离家的那一天开始,所有的出发都是为了归来。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你好,小冲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