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之前回了一趟娘家。一家三口坐火车回去。没想到火车很空,三人坐了六个人的位置。阳光很好。我在火车上装模作样地看书。书名是前几天已经看过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由于前半部分我看得有点儿撩草,所以决定再重温一下。开篇第一页中的一句:不可避免,苦杏仁的气味让他想起爱情受阻后的命运。
    苦杏仁的气味?春天的原野一片绿意盎然,我托着腮帮想了很久。很快火车就进站了。
 
   
在曲靖吃完午饭,直奔妈家。那天刚好是父亲家族上坟,杀了一头猪。又是习俗:嫁出去的姑娘不能在祖先坟前磕头上香,连到坟坛边也不受欢迎。小时候不懂,问为什么?妈说如果嫁出去的姑娘也去上娘家的坟,那么祖先泽被后人的好处就会被外人分享到。所谓外人就是姑娘所嫁的夫家。虽然我爸不会介意祖先也帮我一把,但我还是决定不去了。我在心里对先祖们说,要发就发哥哥弟弟家吧,发我家的任务交由晏同学的祖先了。但肉我是一定要吃的。记得小时候上坟,男人们在坟边挖个锅洞,架起一口大锅,熬着祭祀时宰杀的羊肉或猪肉。那真是十里飘香啊,整个下午都会因香味的勾引而显得无比漫长。傍晚的时候,各种磕头挂吊烧纸钱仪式结束,媳妇们把在家里做好的饭菜背到现场,整个家族的人以家为单位分别围坐在坟场边的青草地上,开始了以吃肉为主的快乐野炊。小孩子会端着碗各处乱窜,交换各家好吃的东西,大人们喝酒聊天划拳,直到天黑下来,人群才慢慢散去,只留下那些新挂在坟头的白色纸钱,在风里飘摇。
  
 因为能吃到好吃的,因为能在野地里聚众嬉闹,所以清明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快乐的。大人们也少有悲伤号啕,都笑眯眯地做着各自的事。他们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冲淡对逝去亲人的悲伤,真是高明。我想先祖们也希望他们这样,快乐地活下去。
   
现在上坟在野外吃饭已经不多了,都是把肉分到各家,在各自的家里吃。虽然少了很多乐趣,但那肉香味还是令人向往的。就像吃土鸡一样,我平时也基本不吃市场上的猪肉了。于是傍晚哥哥和弟弟把分到的两大份肉汤锅抬回来,打好蘸水,刚端上桌,我便抡圆了筷子迫不及待地猛吃起来。最后还用肉汤泡了一小碗饭。
   
心满意足后一声叹息,我已耻于说减肥。
 
  
 晚饭后天色尚早,和嫂子及妹妹沿水泥铺就的乡村公路散步。路面干净宽阔,不时有小微型车或轿车开过。也有勤劳的村民背着满满一篮子收割的蚕豆秆回家。小儿骑在牛背上横吹笛子那种诗意的情景几年以前就很少见了。笛声悠扬,那只能回荡于老辈人的梦中。路边是饱胀得快要撑破表皮的油菜籽,以及一些尚还在地里晾晒的蚕豆苗。河边杨柳发出透亮的新绿,远山也已成片成片绿起来。更远处,是天边一抹绚烂的晚霞。
 
   
是夜,与哥哥弟弟一起,陪爸妈拉家常,很晚才睡。安静的夜里偶然醒来,看到窗前一弯新月独自皎皎。群山静默。风吹着树叶,犹自天空洒下来沙沙作响的雨声。又香香地睡去。
   
是的。清晨布谷鸟代替闹铃叫醒了我。吃完嫂子做的荷包蛋泡米花,溜达到房前屋后看花看树。母亲栽种的蔷薇四季花开不断,而另一种只在春天开的我一直叫它德国兰的花开得像欢快的小喇叭。玫瑰已长到两人高了,一个花骨朵竟然伸到了梨树中间。香椿树的新芽,已经吃到了第二茬。梨树和李子树,它们花开时固然令人惊艳,果实却更加给人欣喜。小小的梨儿藏在青枝绿叶间,探头探脑,李子就更加难以发现,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还有杏子,还有桃子。石榴还在开花。老葡萄树也只发了一米左右的新枝。
   
哥哥在父亲的地里栽种了72棵核桃树。和哥哥说以后想吃核桃有专供的了。
 
  
 院子里落了一些营养不良被淘汰的果子,以及凋谢的梧桐花。拿了扫帚清扫起来。下午和父亲收拾一间专门堆放粮食的老仓库房,哼哧哼哧挪移了好几袋玉米和蚕豆,沾了一身尘灰。的确,我绝不是四体不勤的人,上学后父亲没少遗憾过我这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浪费了。
   
在妈家吃完晚饭后回曲靖。清明时节纷纷的雨挨到黄昏才疏疏朗朗下起来。父亲在场院里忙着收他的几捆蚕豆杆。他的听力下降得厉害,小可爱摇下车窗使劲喊:外公,再见。父亲没听见。妈站在路口微笑着看我们远去。
    
回望也是微微一笑。我喊妈:回去吧,过几天我还会回来。 
 
   
由于小可爱周六下午有课,不得不周六一大早回昆明。又由于火车票竟然卖完了!我就得亲自驾车回去。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值得记下来的大事:这是我从曲靖到昆明的处女开,而且竟然可以和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开得一样好,1个半小时稳稳下了高速路,虽然提前下了一个路口。但一个人只要人品好,就处处可以遇到好人。停车问路时一帅哥先给我讲了半天怎么走,见我还是一脸茫然,干脆说:你跟着我的车吧。于是人家就把我直接送到楼下!并且这条路比原路更近,只是下次再让我自己走,我还是记不得。另,和那些自以为车技好记路厉害就牛哄哄的人比起来,婆婆和女儿还直夸我开车的时候脾气好,开得四平八稳。
    

天边一抹绚灿的晚霞。仿佛逝去亲人的灵魂在天国挥手,示意他们一切安好。

老屋的山墙。旁边的梨树桃树已高过屋檐。春风吹拂下,桃树的枝叶扫下一片青瓦,不得不忍痛砍掉一枝。身轻如燕的某人提着斧头一跃而上,把还结着毛桃子的不听话的树枝果断砍掉。

妈妈在屋前种的蔷薇花开得很旺。几次俯身细嗅,内心平静如水。

一枝玫瑰花开到了梨树上。

如烟告诉我,它叫朱顶红,而以前我一直叫它德国兰。每到春季必开得热烈奔放。

 树上结出的三个小梨儿,沐浴着阳光,在迅速生长。

还有小小的脆李也在暗暗地攒足力气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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