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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简历的人

(2015-12-29 15:3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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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这个世界就是个囚牢,他是这个“美丽世界”深锁的囚犯,他将在这里孤独终老。哦,对不起,连孤独终老都变成奢望,因为身体也跟着更新和循环,他不会老,现在又不能死,还有什么比这样活下去更可怕。

递简历的人

/胡烁

一、递简历的人

吴永冬所在的单位隐藏在成都龙泉山中,是座军工大厂,中央直属,密级很高,产品很少量产,个个都是这个星球上顶级工业水准的大家伙。吴永冬学油画出身,毕业后在社会上追了两年艺术梦,啃了两年老,败了两年家。梦碎后被老爸亲自上北京从艺术棚户区揪回成都,塞进了高墙之内的厂部大院里。虽然专业极不对口,好赖还是个本科,加上老舅一家在厂里累计工龄超过一百年的颜面,他在人事科得了一闲职。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并非招聘的季节,斑马来到人事科,向当时还在做科员,此时仍在做科员的吴永冬递了简历。吴永冬收过太多简历,唯独这一份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坎儿。这个长相推翻了“工科无美女”铁律的应聘者,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他,当时她身着一件斑马纹大衣,气质而性感,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递出简历时的那个眼神,对,就是那个眼神,成了这个故事的起点。

“你不知道,接过她简历的那一瞬间我的内心扬起滔天巨浪,胸中有种肿胀感,书上说达芬奇第一眼遇上蒙娜丽莎就是这感觉。”这是吴永冬事后向李健转述的第一现场。李健是他在厂部唯一还会搭理他的兄弟。

“我看你是腹下三寸那玩意儿肿胀了吧。”李健反讽他:“反正,你就看着吧,几十年了都一样,厂里来个美女就要毁一帮骚年,你娃儿最好小心点。听过老蒋的故事吧,当年搞厂花官帽都搞落!”

“我又没想过要当官,怎么着也轮不着我噻。”吴永冬内心一直以一个外来者自居,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眼下是迫于生计在这儿委曲求全,要图多大发展从来没想过,一有时间还是在琢磨着自己的画,期望着有一天能一举成名。

“当不当官我都劝你老实点儿,找老婆还是要找靠谱一点的。”李健悻悻地说。

吴永冬白他一眼,心里琢磨起要把那一幕画下来,名字就叫《递简历的人》。可这一转眼三年过去,好多画都有了着落,唯独这幅成了“烂尾楼”。

下周三在成都举办的西部油画大赛,首奖高达40万。他现在准备好的几幅作品从整体上差《递简历的人》好几个档次,然而《递简历的人》却自有它的难处,就是当初令他胸中肿胀的那枚眼神一直画不传神。

二、中药和鹰眼

这是开赛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也是他可以完善作品的最后时间。周五下班兴冲冲回家,他竟把之前准备好的几幅候赛作品全给抹了。将还是盲人的《递简历的人》重新摆上画架,可谓是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魄。大不了豁出去了把她抓来当模特,也定要把它完成。然而灵感这东西并不因为想法霸气就会光顾。快到夜里十点时,他再次崩溃了。

由于创作的是大尺寸的画作,整幅失败重建的时间代价太大,早期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吴永冬的思路一反常态,先把其余部分达标,再来冲刺最后的亮点之处,那自然是当初打动他决定作画的关键点——眼神。然而连续折腾了四个小时,草稿上的演练却一版不如一版。《递简历的人》依旧是个盲人。

他走进比客厅还乱的厨房,看着里面包好的一副中药出神。此药说来是个笑话。前些天在网上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的创作能力突然猛增,论坛上有人居然推荐吃药疗法,还说亲自验证过,有奇效。吴永冬一边笑话这件事,一边不自觉就走进了药铺,竟还真将它抓了回来。

关了厨房灯,吴永冬还是决定去厂部找李健。之前通过他托付过想找斑马当模特的事,一直没回音。

前后穿过大门岗、军重岗、高空塔台门岗三层关卡,他终于进到50层楼高的高空试车塔。人事专员官很小,通行权很大,厂里绝大部分地方他都可以出入。高速电梯10秒不到就将他带到位于顶层的总控室。

“吴哥,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要问你后天晚上平安夜怎么过。”李健从数据大厅迎出来。

“什么怎么过,一个洋节有什么过头。健娃,你说说,我们是不是老乡?”

“嗯。”

“我们是不是最铁的哥们?”

“说啥呢,我俩还……”

“你到这塔楼来上班,是不是我帮的忙?”

“我的哥,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咋的,你要干啥!”李健一边回头看看正在做试车预热的同事,一边挤着眉头把吴永冬往门口推:“外面说,有话外面说。”

吴永冬没说话,直接上烟。李健接过烟窝进袖管里说吸烟点在天台,塔台这边管得特别严。

上到天台,吴永冬自己点上火后将打火机丢给李健:“我让你办的事咋样了,这都好几天了也没个屁响。”

“我说了,她拒绝了。我很忙就忘了回你的话,就这么简单。你在机关还不知道,大力神项目我们厂熬了两年,这主机总算是难产出来了,我们这几天忙着对他进行首测,十好几天没合眼了。”

“十几天不合眼,你娃早挂了!说话不吹牛逼会死吗?不过,你说的是为风洞3000整的那个大力神吗?那个项目两年前不就全面终止了。”

“国家又拨了钱,关键咱们不是进了斑马嘛,人家从美国回来,脑子里满满地都是核心技术。要不你以为啊,她凭什么升得那么快。当时她的入职你办的你还不知道。我们有直接交了简历即刻就入职的吗?”

“倒也是。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的画啊我的画啊,现在真是火烧眉毛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哥,这事我真不行——是——最近因为试车我们是经常接触,但关系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和她也是同事关系,你直接上不就完了嘛。你们搞艺术的不都骚得很嘛,怎么这么个女人你就摆不平了。”

“就这个女人摆不平啊,我感觉一见到她就说不出话来。”

“唉哟哟。你以为你今年十八啊,初恋啊?”李健说着看了下手表,“反正别说当兄弟的没帮你。要干就今晚,若是试车成功,明天她应该要去北京作报告,一走就没准啥时候回来喽——她现在就在这天台上,应该在鹰眼那里。”

“她怎么会在这儿!”

“流场设计她主导的,你觉得呢?”

“那她不在总控大厅守数据,跑鹰眼去干嘛?”

“鬼晓得。你就别废话了,今晚不是个轻松的夜晚。我觉得你能说服她的可能性为零,但好过不去,不跟你扯了,下面马上该要点火起机了。”李健说着小跑着下楼梯,没几步又折回来:“还有烟没,烟被收缴了。”

“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还敢!”

“紧张啊,这么高的功率还是首次。没根烟顶着,过临界转速时你叫我怎么扛。”

“前段时间塔楼不是刚刚加固过嘛!”吴永冬一边分烟给李健一边给自己再点一根,马上要面对斑马,他的心里也紧张。

厂里一直传说斑马是个石女,有多少男同胞打过她的主意,就有多少颗暗夜里悄然破碎的心。吴永冬虽然也是喜欢,但眼看前面倒下的追求者们条件都比他好,他也就转为信奉no zuo no die的原则了。

趁着星光,他摸到天台西北角。鹰眼实际是个瞭望台,在天台边缘凸出去五米多远的一个圆形露台。斑马果然在那里,穿着她那标志性的斑马纹外套,静谧夜空下,自成一景。美女的事吴永冬都记得清楚,入职后她还顶风作浪穿过一阵斑马纹,被领导批了多次才改穿天空蓝的厂服,但斑马的名号就此流传。

今天她竟又穿上了这身儿行头。嗯,这是个相当不错的由头,吴永冬想,开门就从衣服说起,先给她讲讲厂里的规定,当她以为他是以人事专员的身份在批评她时再来个话风陡转,说自己其实也很反感这事儿,因为他也是个疯狂追逐色彩表达的人,这样一来,有了共同的偏好作基础,话题应该很好跟进,还可以死赖着“色彩”这个词引出参赛作品。嗯,还算不错的搭讪,吴永冬想着心头一阵潮热。

然而随着一步步往鹰眼靠近,他的心情无法自控地紧张起来。偏偏这时候,楼下的大力神有反应了。只见楼梯口的灯骤然暗下去,楼体也跟着发出低沉的嗡响。伴随大楼振动频率一点点提起来,那灯才复又点亮回来。大力神曾是厂里集全厂之力的攻关项目,推力值之大让毫无理工科基础的吴永冬听来,只留下一个十分写意的概念,一头一万台法拉利胡乱堆叠起来的力量怪物。

楼体的震动让吴永冬感觉很不妙,但容不着他多想,空气中很快传来类似飞机起飞时的那种轰响,音高由低往上拉,一路飙升,从重低音到中音到高音,仅只数十秒,再到尖利得要刺破苍穹的超高音时,整个塔楼像是要被连根拔起一样,抖得像个筛子。这种感觉也类似飞机起飞,立定、加速、摆脱地球引力的短短十几秒,人的心情很快就会自然高潮。在这种独特的情景下,吴永冬的心一下子就冲到了嗓子眼,先前备好的话术立即在脑子里糊成一团,像夏天潮热角落里化掉的巧克力。

他来到她身后,在巨大的噪音里,斑马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他叫她一声,她毫无回应。一想到如此纤细的女子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吴永冬心里立即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慌,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相形见绌,参赛作品的事也跟着渺小了。他开始犹豫,隐隐觉得站在如此强大的能量场里,那种需要营造氛围,尤其需要走心的交流是不可能完成的。虽然这里有鹰眼的偏僻,有高处的博大,有月光的烘托,有一切适合拉关系扯情感的绝佳条件,但眼下实在太不凑巧,他们脚下踩着一头正在疯狂咆哮的野兽。

吴永冬呆站在斑马侧后方一臂远的位置,不敢后退也不敢落下那只准备搭讪的手,内心的煎熬长达十余分钟。斑马一直安静地站在鹰眼最前端,额头微微扬起,仰望着灿烂星海。流场改变聚起的夜风舞动她的长发,在这独特的情境中,像极了一个正在祈祷的信徒。

渐渐地,吴永冬越来越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尖利的超高音压迫他的内耳,脑筋完全冻住了。直到那计重重的耳光。他甚至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但她愤怒的吼声他听得真真切切:“混蛋!你怎么也在这儿?”那个“这”字咬得十分重。

吴永冬看着她婀娜背影从楼梯口消失,渐渐意识到她打他时说的那句话是个问句,却又分明不是,因为她问完之后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小跑着离开了。

站在这鹰眼之上,吴永冬感到自己的意识糊成了梵高那幅《星夜》一样的幻境。在这深邃无垠的星空下,他觉得自己就是一粒名叫傻逼的烟尘。当晚回家他竟将那副无厘头的中药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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