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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之死

(2015-12-07 17: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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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人会不断地产生罪恶,也会不断地为了罪恶去忏悔。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当人们意识不到罪恶时,这世间最大的罪恶就产生了。

众生之死

/王建平

看哪,他们打他的头,吐他,拜他……——鲁迅《复仇(其二)》

1

我叫姜松,今年28岁。正如那位警察同志所说,我是一名互联网创业者,是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除了几张交通违章罚单外,我没有任何案底。

这很重要。

我相信公安局能够根据我的现实情况去排除某些不必要的因素,不然无以排遣我的忧虑与不安。遗憾的是,这位年轻的警察(看上去是个菜鸟)在介绍我时没有将我的性格描述清楚,这是不对的,这容易让我成为某种符号,无法证明我是活生生的人。他只要四周去打听打听,就容易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当然,这个步骤我确信他们是会做的,比如他们会敲开邻居家的门,或是联系一下我的生意伙伴,问一下姜松平时为人如何,脾气是否暴躁,是否得罪了谁之类。他们会告诉他,姜松是个老好人,既不得罪人,也不太容易被别人得罪。

这年头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我想他们会这样说。

这栋房子是我去年刚买的。是套房,一个月交3000元的按揭,按其地段来说并不算贵。托互联网的福,现在我手头比较宽裕,买这样的套房并不十分吃力。本来我接下去的路应该顺水顺风,我还要去买一辆奥迪A6L,正经地交一个女朋友,我的事业正蒸蒸日上,虽然不敢奢望在富豪榜上留名,但有房有车有女人,的确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平时比较忙碌,房间并没有刻意去布置。碗筷没有及时清洗,地板很脏,内裤什么的也会乱扔。警察闯进这里时,我感到一阵脸红。早知道我应该勤快一点。我更害怕的是,硬盘里还存着几个GA片,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打开查看。但仔细一想,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警察现在又不能拿我怎么样!他们有比查A片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这个房间显得更为零乱了。一大窝人闯了进来,而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从另一个角度看见自己躺在地上,这是件很尴尬的事。起初我并不适应,因为这不像在镜子前端详自己那么简单,我成了另一个人,原来的我则成了一具尸体。我在描述我时不得不使用“他”这个词眼,比如他现在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嘴巴张得大大的,空洞的眼神饱含着死前的恐惧。我很难去描述这样的恐惧,我不是非常有文化的人。举个例子,比如我们正轻快地走在路上,脑中还想着某个即将到手的女人,突然“咕咚”一声栽进一个坑里。毫无预料,来不及反应。走在路上时的轻快与掉进坑后的痛苦之间存在某种情绪,虽然非常快速,但的确是能够让人记忆深刻的。那是一种灵魂被抽取出来的感觉。我死前的状态和一个人猝不及防掉进坑里没什么不同,脑海中有某一种声音会极其冷静地冒出来:

哎呀,我好像要死了呀!

我羞于承认一件事,就是我完全没看清凶手的脸。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回到家,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仰脖喝了一通,随后转身发现有人站在我面前。我来不及惊呼,嘴巴就被捂上,感觉胸口有冰冷的金属刺了进来,但很快金属变得滚烫无比。我几乎没感觉到疼痛,眼前就一片乌黑了。我沿着冰箱半躺在地上,脑袋撇向一边,像一滩烂泥。那人将我双脚拉了一下,让我平平整整地躺好,随即消失。

他戴着面具,说出来好笑,竟然是奥特曼的尊容。我不明白他是怎么进来的。可能在我回家之前,他已经躲在房里等候了。也就是说,我的死是有预谋的,不是某种随机的选择。这一点我希望警察能够知道。

从死后一直到警察进来,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妄图找出被杀的真相。如你所料,一无所获。看来我只能寄希望于各位精干的警察同志了。一想到这点,我眼看着自己被装进裹尸袋搬上车,却没有尾随而去。

2

能够参加这样一场会议对我来说是很荣幸的(你也知道,像我这种货色平时根本没有会议可开),何况今天会议所讨论的主角是我。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的某个角落,看着投影机屏幕上我的照片。这张照片真称不上帅,就算放在嫌疑犯数据库中也不奇怪,他本身具有某种阴暗的潜质,比如眼神,比如稍歪的鼻梁以及厚厚的嘴唇。这点我在死前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当然,本人的确离帅也有一段较长的距离,不然何以28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只是,我总觉得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此刻他作为被害人正阴郁地盯着我。

“已经第四个了!”会场上有人指着我的头像怒气冲冲地说,好像这一切全是我的错。

这人看上去像是头目,比如局长之类。他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具有明显的啤酒肚。我不禁担心,他这样怎么去抓罪犯呢?他能跑得过罪犯吗?

“我们找不到死者之间的交集点!就是说,他们之间并不认识,背景、特征也完全不同!”不知他是在陈述现实,还是在说丧气话,总之语气听上去很有火药味儿,所以现场安静得很。

这时突然有人冷笑起来。我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大胆呢?我转头看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角落里多了四个人。他们像我一样坐着,冷笑是其中一位老者发出的。鉴于现场对他的冷笑毫无察觉,我突然明白,这四个人的身份和我一样。

“这群酒囊饭袋!”老者说。

我不禁站了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拥有同伴而感到高兴,总之就是站起来,然后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同时也在看着我。

“你是E吧?”其中一个女人问。

“我们给自己取了号,我是B,”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丧气地解释道,显然对“B”这一称呼并不满意,“就是说第二个死的,剩下的是ACD。”

随后ACD也介绍了。老者是A,那个女人是D,剩下一位C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冷静而沉默。

我才明白,既然死了,姜松这个名字就不属于我了,从此我成了E

我走过去,靠着B坐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们握个手,眼下也许并不合适,他们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戾气。

“已经三个月了!”老者说,“一点线索也没有!这样的局长早就该滚犊子!”

也就是说,发生在我身上的其实是一桩连环杀人案?我被一个杀人狂给选中了?不是刚刚还断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吗?我叹了口气,毕竟我不是什么神探。

奇怪的是,刚才局长不是说死了四个人?现场明明有五个鬼。看到我疑惑的眼神,D悲伤地说:“他们还没找到我的尸体……”

“你们看清凶手的脸了吗?”我问。

不知是我的问法不对,还是其他缘故,四个人一齐沉默了。只有B咕哝了一句:“要是看清了我们还来这里干嘛!”

3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些生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比如像我这样的人,大概算是极其普通的,努力地赚钱,努力地生活,也不想得罪谁,但突然之间就这样死了。这个过程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儿。

不是走在路上被楼上的花盆砸死,不是酒后驾车给撞死,更不是吃了含三聚氢胺的食物给毒死,是明明白白让人给捅死的。生活告诉我们,人是可以在不经意间突然消失的,不管他是好人是坏人,或是像我这样不好不坏的人。如若他碰上一个变态,就会像鸡一样被宰掉。对这个变态来说,我是怎样一个人,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这一切全都没有意义,我只是血肉之躯,符合人类的特征,这一点就足够构成他犯罪的理由。

我的死已经证明,我的人生之路可以被任何一个变态所阻挠。只要一把匕首。妈的,就这么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尸体还留在法医那里的缘故,我一直没有去天堂或者地狱,或者去投胎。验尸报告已经出来,说得都是一些我所知道的废话,外加一些我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比如我的心脏在被匕首捅破后呈现了怎样一副惨状,匕首是从哪几根肋骨之间穿过去的。

警察同志一筹莫展。他们没有应对变态的手段。这一点,B有自己的心得。B说,往常的谋杀都是有迹可寻的,杀人无非是为情为钱,当然也有一时冲动杀人的。但这几种类型的凶手相对容易排查。可是这名凶手既不为情也不为钱,更不是一时冲动,比如他对我钱包里的几千块钱以及数张信用卡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一走了之。我们全都没搞明白他挑选对象的标准。对付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B的话让大家都感到沮丧。我们经常五个人聚在一起,静静地等候F的到来。我们深信F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在公安局混迹的这段日子,我逐渐搞明白了一些事儿。比如局长的名字叫唐郞。这几天他的压力非常大,可以说彻夜难眠,眼里都是血丝,甚至连啤酒肚都小了一圈。

这几天我们轮流守着唐郎。如果他知道身边有五个鬼,不知作何感想?今天轮到我值班了。我看唐郎一直在办公室踱步。他踱呀踱呀,又抽起了烟。把烟蒂狠狠灭在烟灰缸的一刹那儿,他似乎作出了某个艰难的甚至让他觉得很屈辱的决定。

他打开门,走出办公楼,发动车子。我连忙跟着他上了车。唐郎拼命踩着油门,我甚至害怕他会想不开,变成F。但他七拐八弯,最后开进了一个弄堂。这个街区我实在不熟悉,看上去像被整个城市所遗弃,满地的污水,垃圾被风吹得遍地都是,两边也只有一些旧楼房,部分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唐郎皱着眉头打开车门,走到一座破旧的楼房前,仰头看了看,心不甘情不愿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发育不良的女孩。这个女孩看着唐郎,推了推鼻梁上显然过大的镜框,也不询问,只是定定地站在门口。

“他在?”唐郎生气地问。我很疑惑,他到底在生谁的气。

女孩点了点头。唐郎自己把门推得更大一些,然后挤了进去。里面是一条过道,随后是木制台阶,唐郎走上去就会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女孩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台阶过完后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灯光昏暗,只有一台电脑,一个沙发,一块黑板,外加一张床。一个人正翘着大腿躺在沙发上。

女孩默默坐在电脑前。躺在沙发上的人也没有看唐郎一眼。唐郎又皱了皱眉,径直走到那人面前问道:“抑郁症怎么样了?”

那人这才歪过头看了唐郎一眼。他显出一副疲惫的模样,将腿收起坐好。

“唐局长大驾光临就是要问我这个吗?”他挪揄道。

“我只是怕你想不开。哼哼。”唐郎说完,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被他的屁股按压了好大一块。

“我没有抑郁,”那人突然很严肃地说,“我只是得了绝望症。这种病没人能治,但也不至于会死。”

从肤质判断,那人最多比我大一两岁,却一头的白发。皮肤在灯光下也是雪白的,能清晰地看见藏在皮肤下的血管。

唐郎一副不和他狡辩的神气。房间里只有那个女孩噼哩叭啦打字的声音。

“已经死了四个了吧?”突然,那人问。我吓了一跳,敢情唐郎找这个人是为了我们?

继续免费阅读全文:https://read.douban.com/reader/ebook/14273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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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建平,豆瓣阅读作者,已在豆瓣阅读发表四部作品。

作者豆瓣阅读主页:http://read.douban.com/people/yhwasu/?icn=from_author_block

作者的话

这是白鸦系列的第一部,其叙述方式和结构在2012年前就已经基本敲定,但具体的脉络在当时还很模糊,虽然尝试过,但过不了我心中那道坎。与《众生之死》同时产生的还有另外两篇,虽然是同一系列,但叙述方式完全不同,这注定《众生之死》单独来看是一部残缺的小说,至少对于白鸦和琥珀这个形象来说是如此。

决定写这篇小说时,还未在豆瓣阅读发过任何文章,因此参加这次征文是某种机缘巧合,获不获奖亦无所谓。我不在意情节是不是刺激,叙述方式是不是新颖,这点会让喜欢读故事的读者失望,因为我压根儿没觉得自己是在讲故事。同时,我一直不习惯并且抵触别人的评论,基于经验、审美甚至价值观等因素的不同,读者和作者对于文本的解读永远有弥补不了的落差。我只想真诚地写作,确保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同时期待您安静地阅读、真诚地交流。毕竟交流才是平等的。

本文系第三届豆瓣阅读征文大赛悬疑组入围作品

征文大赛作品限时免费阅读:http://read.douban.com/competition/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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