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衣诗歌十首

标签:
文化 |
年,像极了一段腰肢
那红火,是从光滑的肩膀上抖落的
一寸又一寸。先是混乱
接着密集,统一,缩成一个点
落在除夕的眉心上,美人
时间的风,展开缓慢的扇面
那些肢骨,直立的,弯曲的,粗的,细的
突然进入一个窗口,放大,推近
缩小,拉远。中国,一下子
掉在母亲洗菜的篮子里,安静了
无论崇高庸俗,富贵卑微
现实虚构,罪恶善良,男人女人
年,将你的身份拦腰截下
每个人,都成了婴儿
对着这段柔软而奶香的母体,酣畅地吮吸
年,是灵魂的位置
狡猾地制造,一大片温柔
譬如这腰肢
先碰一首诗,再碰一段欲望
年这个女人,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
《烟雨说》
2月7日,等雪,未到,雨,淅淅沥沥,迷惑了许多时间和方向。——题记
想借一支橹,沿着七弦河的方向,追上一段时光
想低下头,给衣裳一滴泪,裁出一首诗
如果是在巷口,想遇见一把伞
很轻,相思的颜色
想去窗边,摘一支早开的梅,它很静的样子
是一个走不到的世界,立于明白之上
想要一件蓑衣,一杯酒
荣辱和疾病,有时可以和鱼竿一样
先扔到天上,再落进水里
想绕着一截瓦背,浓郁地抒情
想撕开时间的面纱,捏碎骨子里的忧伤
细雨外,也许画着一对燕子,一排柳
想飞过去,像烟一样
并不需要忧伤
也不曾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静美的深情,一圈圈围过来
阳光转身,我也转身
目光踩下去
一双干净的手就迎出来
草垛上聚集的丰满与蜜汁
飞出来,飞在女人的丝巾上
我只是路过,犹如灰尘
路过一本打开的诗集
对于一个心事重重的季节
我选择了低头
叶子不停地落
已经装不下我的叹息
你却把酒一样的微笑
倒在我苍白的唇上
秋香色:中国传统色彩名词,浅橄榄色,由绿+黄调成,随调配比例而颜色有所区别。《红楼梦》第四十回:“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青,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
某男。头大,眉浓,鼻高,发短,眼神暧昧
休闲西装,粗呢格子。明显乡音,望知情者从速告知,重酬
打印好了,一百张,又不想贴了
昆承湖的水,没有那么清
老县场,有时也像湖,游来游去的女人,花一样的招式
没去青果巷,据说有烟有柳,门前的红灯笼
从春天,一直会亮到秋天
月亮升起的时候,找到一张地图,有民国的味道
站的地方,正好是班巷中,向前菜园弄,向后言子墓
左拐一百米,有个院子,桃花伸出来
想起徐志摩,想起梁思成,还想起了那个傻傻的金岳霖
山塘岸的老槐下,有个卖泥人的张师傅
手指很细,嘴角很弯,忽然也想起
泰安街,西门湾,南径堂,金童子巷
最后,拐进报慈路,路口有只猫
我养的,才三年
你是饮了一杯叫做江南的酒
从庭院里跑出来的吗
正走在路上,还是找到了归宿
一片叶子也可以做了新娘
在我的鼻尖上翩翩地舞
仰着头,想要溜到你的门口
拉住你的衣襟,乞讨一段远走的岁月
你却把目光飞成了蝴蝶
以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停下来
在寒空中落下美妙的经文
我是遇见了一个生命的切口
色彩流出的地方,我的根基在游动
深深的存在,注满我的空杯
有时,世界真实、可爱又宁静
像一首诗浮上来,脸色绯红
有一种很深的寂静,就像
一面墙,在很深的夜里,撕开边缘
和某个影子,亲密地
搂在一起,写很深的故事
只一瞬间,某种期待已久的
东西,开始慢慢打开,像一所老房子
耐心地坐着,等一把久已失散的
钥匙,去琢磨时间的更迭
并没有完成,风很寒,雨
不自觉地落下,一点一点的灰尘
叙述着,离去者的存在
我一直,在它们的里面,活着
也许还会回来,甚至
无数次经过这里,看见或看不见
自己与一只小虫,年复一年地,躺一小会儿
这个月,我无限地走近,却并没有抵达
有必要虚构一个车站,人海茫茫
用来卸载过于焦灼的目光,燃烧之前,背影需要转身
走过来,停一下,用似曾相识的诗句迎接
有必要虚构一条陌生的路,用另一个自己
虚构一次跋涉,虚构一个险滩,与固有的程式分道扬镳
爱,可以深深一场,痛,可以整整一生
有必要虚构一个九点半
虚构一次初见,外面有雨,里面有火
有必要,虚构一个熟识的你,三天,其实很长
寻找,也要虚构,用诗,用歌,用灵魂
灵魂很冷,也是虚构的
我,虚构着文字的这个,托着下巴,没有虚构
但有必要虚构一段唇,桃红色的故事里,开花的那朵
或者再虚构一对鸟,一间小木屋,一片没有人走过的青草地
有必要虚构一座山,不高的蜿蜒的崖壁,需要搀扶着攀岩
然后再虚构一次相视而笑,可以奔跑,也可以拥抱
最后就虚构一场告别吧,看,谁先转身,谁先忘记
如果没有眼泪,也没有重逢,那就不要虚构
只要虚构一个夜,一点风,和一小段淡淡的曲子
最冷的时候,开着窗,抚琴
一低头,就有香气走出来
从深深的遮蔽和隐藏中,走出来
走进清晨,走进第一次,走进我的骨子里
那里有些忧伤,可以让我回去
它是寂寞的一部分,凝视它的时候
又似乎不再存在了。直到寒冷
变得很重,压弯了枝条
突然与我相遇。仿佛那时
在很近的地方,我也含苞,我也开放
所以,靠着一条窄窄的巷子
我会用很远的日子住进去,住成一个老人
和芭蕉、樱桃一起抒情
内心的光线,去冬天里游动
又或者做一株腊梅,深深地陷入时间
《潜伏》
昨天消失,今天消失,我消失
明天正在赶来,也会消失
正如悲伤消失,仇恨消失,苦痛消失一样
消失的背后站着另一个消失
一遍遍擦拭,灰尘里我的眉毛,鼻子
茂盛的皱纹,突然跳出来,尖叫
借助于一束光,我找到了头屑,粉刺和老茧
它们很顽固,不抽烟,不说话
三十岁,四十岁,屋子一点点暗下去
我伏在地板上,像个钟点工
仔细地抠着,缝隙里走失的光亮的额头
柔嫩的肌肤蛇一样,一闪而过
打个电话,给八十岁的我
如果消失还会像污秽一样,不断涌来
请为我留一片雪,然后落下来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白发
那一刻,已别无选择
在死之前,我必须是这些事实
关于姓名,性别或民族
我像个单薄的孩子
只会说一个词语:妈妈
站在狭小而局促的纸片上
我永远都在微笑
这像一个典范,让我不敢大胆地哭泣
不敢讲述支离破碎的真相
无聊,迅速蔓延
我是怎样成长起来的——
田埂上的小丫,欢天喜地地跳跃
不同的远方,汇聚在星星身边
踮起细细的脚尖
我向左看,又向右走
某一天,这像一个证据
神秘的未来,被一串数字草草淹没
除了屈从,我无法迈出下一秒
谈及后一世,我又想到
路边的一棵栾树
博客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