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当代女诗人诗选】冷盈袖诗选60首
(2013-01-22 07: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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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悲欢交集的尘世（组诗）
荣耀
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光
新鲜而饱满
弥漫到，更低或者更高，更远处
人们互相亲吻，但不提及内心的柔软与美好
蜻蜓轻快地飞，整个下午都被擦亮
你抬起头
遍及全身的光辉
辽阔，清澈
黄昏
暮色降临，村庄寂静
我分明感觉到了林子里蝉的孤寂
它们更加大声地鸣叫，凌厉，悲怆
像是从暗下来的天空
漏出的惊雷和闪电
而四周草木静默，老屋墙上的泥土
安详地接受剥蚀
如果我是它们中的一只
在这夏末的黄昏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从容，温驯
像满天的星星，发出微微的光
傍晚
常常，我不能确定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是一天接着一天，醒来，睡去
天始终是单纯的蓝，要等太阳从山头滚落
才会慢慢深邃起来。楼顶上的金桔
有的青，有的黄。傍晚的风轻轻吹着
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多少年了呢
那些微小的，琐碎的，喜悦和悲伤
即使被吹落，也是不可替代的啊
哀歌
那个黄昏，我在山道上
低头坐着
直到看不见
那些散落在树丛间的小坟堆
看不见
在那些油绿的山头上
烧着的映山红
谁人代替生死
人间有迟暮的母亲
身边有无能为力的儿女
山行
这属于枝叶的，属于藤蔓的，属于昆虫
小兽的林间
充满了我喜欢的气味
我用一个清晨的时间，从它们身边经过
鸟鸣垂挂下来，枝条垂挂下来
蓝色的天空垂挂下来
谷地
在谷地躺下，背靠舒缓的斜坡
静止，踏实
蜂蝶从谷外来，我认识它们多年
鲜艳，动荡，变化中的季节，枝条低垂
忽明忽暗。白色的鸟从蓝天掠过
没有留下姓名
树叶低垂
悬铃花覆盖简单的房子
石头正长出新的花瓣
村庄暗淡了下来
炊烟升起
回家的人
陆续出现在路上
在更深的黄昏里
我们有短暂的相识
此刻
慢下来多好。出于惯性你在船身上刻痕
对着一江水喊停，提着灯盏，一次又一次
经过对面那个男子，却苦于找不到恰当的方式停留
天黑且蓝着
没有人注意你及其你襟袖上仆仆的风尘
嗜酒的你有着小小的任性，巧妙地从城堡出逃
但懒得区分方向。星光遥遥，某个名字需要大声诵读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就像你偶然经过这个黄昏，就被偶然跟踪，偶然杀害
我的爱人
说些什么呢？这十一月的寒冷，不是我所能预料的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长绒毛，生炉火。
车窗是开着的，坐在你身边的女子，双手冰凉
风灌进来的时候，体内的河流愈发绵长
八月的桂花，黄昏时分准时经过你的门前
你要记得，在半夜起来打捞湿淋淋的语句
孤独的人儿，不说昨天，也不谈明天
只想轻轻地喊出你的名字，像一小片雪花
从高空抵达地面，之后，只用一秒钟就完成了消失
我可以
我可以是沉默的金，银，山脉
可以原谅你的不辞而别，无事起风波
我可以微笑，也可以哭泣
可以虚构长长的一生，跪在地上
轻轻呼唤，慢慢诉说。即便再遥远些
再高不可及些，我都愿意在内心的位置
拔动那根柔软的弦，苍凉，幽远
回响在每个静谧的夜晚
真喜欢
真喜欢
风就这样一直往下凉
天就这样一直往下蓝
我就这样一直往秋天深处坐
阳光就这样清清亮亮地长到叶片上
在春天
喜欢花朵，喜欢这变暖的天气
把自己分成很多个
用完了雨水，用阳光
小野花微微晃动
像一个人走过来，叫了声：“嗨！”
她梦见
长时间无语。笛声渐残
一个人在很远的地方，长白发
风无边无际地刮着
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人
不过都不记得了
郊外，似乎有人在哼唱什么歌谣
又似乎没有。月亮照着脚趾
有时快乐，有时悲伤，一切近似于盲目
原乡人
午后，空气是另一种物质
难以搅动，穿越，没有方向
有人远行
一朵虚构的花满身蜂蜜
声音鲜亮
有人扩大，大于树木，那是远离
哲学的安慰
常常想起夏末的傍晚
村庄在升起的夜雾里变得不可确定
田野中万物苏醒
人间爱恨绵延
令灯火疏离大地，仿佛
另一种星辰照耀我们
竹林，茶山，正在转黄的庄稼
此刻也有不死的心
它们微微晃动
雨天
荷叶一垂下，蛙声也随之谢了
雨水打上去，更添寒意
天空的灰屋顶扣住了很多事和物
蘑菇们开始上路
青山升起白白的烟
一个人的醉生梦死
仿佛一直是夜晚
短暂的雨水，适时打开了出口
世界安宁而微醺
天涯很远，檀香很重，四只角的小兽很近
屋檐压得低低。旧日亭台，旧日天气
那些甜，那些软，会逐渐将你遮蔽
直至，你微微泛绿，无止境地慢下来
黄昏的鸟
有一只鸟，它从暮色中飞过
那时，也许地里的稻谷正在转黄
也许没有。那是个夏日，我的身后是老的屋子
和竹林。前面是铺开的田亩
再过去是稀稀疏疏的村庄，怯怯地亮着几盏灯
更远处是山。有一只鸟
便在这一刻飞过。也许，它是白色的
也有可能是灰色的，像黄昏
穿过
夕光里，是秋后的田野
稻谷已经收走，剩下的都在风里飘摇
狗尾巴，小野花儿，散落四处
有时候，我只想静静地从它们中间穿过
累了，就在田埂上躺会儿
月亮上来了也不走。这荒凉的人世啊
这么多年了，我爱着，但从来不说
月色
今晚的月色真好
这些带着凉水的光芒
好像第一次从高高的天空上走下来
第一次在我的门前停下脚步
第一次让我如此真切地看见了它们
月亮
一次又一次写到月亮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描述的和你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个
却依然深爱着这样的徒劳
无题
我不知道，月亮是夜夜都在的
打开窗，看见它就在后面的屋子上
昏昏的光。想起门边的紫玉兰
花瓣零乱，还有更远的山上
梨花漫无边际的白，只是那么白着
吹过来的风，淡淡地把它们撒下
晚风中
傍晚的风是很好的风
哗啦哗啦地翻看着叶片
整条路上都是这样的声音呵
我真想成为其中的一片
在暮色里露出温暖的面颊
左晃晃，右晃晃
蝴蝶花
我要轻轻走过去，蹲下
静静看一会儿。这些栖息在枝上的蝴蝶
有白色，黄色，紫色的翅膀
春风经过，就摇摆着身子
有时飘落，再也无法飞起来
这匍匐在地上的无助和苍白
我该怎样形容才好呢
乡野
是春天带来了无限的美。池塘被擦亮了
照着天，照着燕子的黑剪刀
泥土新翻过了。小蝌蚪在水里东一下，西一下地
点着逗号，相对于长大后的新模样，你更喜欢现在的它们
去年开过的油菜花，刚刚又匆匆地开了一遍
那些小小的籽，正在鼓着劲，要把尖尖的荚撑圆
屋顶的菜园
在清晨的一阵急雨里，它们醒了
洋葱的叶子那么圆那么滚，叫人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四季豆伸着弯弯的藤蔓，沿着刚搭的竹架子
顺利爬回了夏天。小小的花，是一片片透明的指甲
微微地紫着。豆荚已经结籽，刀一样
东一把，西一把挂着
石榴的红杯盏摆上了枝头，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黄玫瑰，粉玫瑰还在不停地开败。金桔树又长出了新一轮的嫩芽
桅子花的绿骨朵正在微微地张开，准备吐出更多洁白的云朵
铁树一天天地长大长高。过些日子，你会再种上茄子，西红柿和青辣椒
风
走在黄昏里，雨后的风吹着
凉凉的。路边的小灌木绿得安静
清亮。就像现在的你
随时可以生出一对翅膀，沿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光
低低地飞起来
云
天上的云，越堆越厚
越堆越黑
就快落到我们的身上了
你要耐心地站在这里
等它们慢慢地全掉下来
天就蓝了
欢颜
漫无边际的飞絮，看不清面容
试着停下来，坐到更低处，张望，犹疑
大地荒芜，更多人从身边经过
但不说话。你闭上眼，忍着泪水
忍着突如其来的病。很快的
那些风，那些青苔
就要覆盖上来了。你一动不动
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细碎的喜悦，叮叮当当响着
黄昏
是黄昏。风儿吹起了白天的灰尘
路边的水杉笔直地站了好多年，你真想走过去叫它们偷偷地屈下膝盖
车子缓缓地行
红色的，白色的夹竹桃，夹道而开
左右的山上是一团一团的翠色。旁边的位置空着
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
太阳正在往西落，那些弱下去的光芒偶尔会闪进来
又马上熄灭了。夜色很快就要从山顶一直铺过来了，多么的黑，密，和重啊
你赶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暮晚
最先是山林，然后是小路
那些幽暗和神秘
顺着倾斜的天空，起伏的山脊冲下来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逼近，带着咻咻的鼻息
我忍不住奔跑起来，我的惊慌与一只小鹿相似
月照
这煌煌照着的
巨大光斑
挂在天上
多么孤独啊
仰望着天空的我们
走在广阔的人间
一直无法说出的孤独
多么孤独啊
路
往回走的时候，我再次转过头
去看那些黑色的小房子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家搬过来
有一天，我也会去
所以我现在要走得慢些，再慢些啊
记住正日益旧去的身子
记住这些弯来绕去的小路，记住这路边次第绿着的植物
等到那一天，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地来的时候
会觉得温暖些
天边的云朵
醒来的时候，看见那朵云依然挂在天边
看着车窗里的我，静静地白着，不说话
似乎永远都会在
稻谷
风不断吹，它们就不断往更深里黄
并且径直涌到了天边，才肯掉过头来
跑向另一边，连高高的田埂也挡不住它们
跑的时候，还记得把头低一低
再低一低
像是使劲地想藏住那些快要满出来的快乐
悉悉簌簌，悉悉簌簌
春天
站在走廊上，看着土地一点一点地变绿
鲜花一朵一朵地打开，你就想大声地惊叫
天空时常下着雨，鞋子总是湿漉漉的
有时候，你会撑着伞下楼去
翻看那些膨胀的泥土。你很想知道
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偶尔，你也咳嗽，并且昏昏欲睡
这是属于春天的病症,你一直无法拒绝
樱花树
它们中的一部分，正斜躺在地上
我慢慢地走，慢慢地回头，徒劳地想要记住
这些叶片和枝干
风吹过来的时候，呼呼地响，都是匆匆的人啊
还是继续吧
为什么要停止呢？这是件幸福的事
吹动的风，让人摸得见下午的清凉
屋子里很空
窗外的花还包着。你担心着，雨水太盛
它们拆开时，会有些许的疼痛
鸟还在飞，走廊安静，看得见灰尘停在空中
这是一个人的下午，你爱上了仰望
爱上了把话慢慢地说给自己听
大海
凌晨四点醒来，船微微地晃荡
把头靠回枕边，马达的震动就在耳边
风无遮无拦地吹过来，那么宽广的凉意
可以毫不费力地带走一个人
无尽的海水起伏着，数不清的青色鳞片
轻轻地翻动，安静地呼吸
即景
曾经看过的花朵，现在全不见了
梧桐树的衣裳被凉风一件一件取走
甚至伸出的手臂也被修剪过，像是话说到一半
突然就没了声息
生锈的河水慢慢腾腾地走着，愈走愈小
直至露出更多的石头。夕阳落进去，闪着微微的光
再远处，是横着身子的桥，在这整幅的水上
它已经呆了足足八百年
白玉兰
你有很多角度可以观察它
回头的时候
整个天空是张青石桌子
这些白色的杯盏，盛满新鲜的雨水
你可以饮下它们，也可以拒绝它们
一些蝴蝶扇动翅膀，在四周飞来飞去
和它们一样，你也爱上了这些形而上的美
第一次，你想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
眼神干净，肃穆，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登山
顺着冬天的台阶往上，越到上面风越大
也就越冷。枫叶那么红，多像无数的火焰
从这个山头烧到那个山头
有时候还可以看见霜，把黄色的草染得白白的
我们对着谷壑喊叫，可是一直不见那些声音回来
而且所有的树木都不爱搭理人，它们只顾着自己说话
整座山都在说啊，真的是好听极了，一点也不嘈杂
有时候
有时候，也许该忽略过程和结果，不做梦
不看镜子中的自己。像一个路人，在多年前的古树下
说完一句话就不见了。你需要保持这样的状态
直到学会了微笑，长翅膀
学会了在越来越大的旋涡里，可以无限地轻
路上
撑着伞，你避开了十一月
你一直在走着，有时往左，有时往右，你是盲目的
此时，你正在热恋中，一天丢一把钥匙
一个人站在江边唱歌，你又回到了刚过去的夏天
风是粉红的，雨水也是。你把体内的重量一点一点地
丢弃。阳光那么亮，你在草丛里坐着，像一只真正的蜻蜓
随时可以起飞
安静的，明亮的
坐在角落里很久了，光线恰到好处
还不时有蝴蝶飞过，这是单纯的时光
我眯眼看你，甚至于忘了说话
那仿佛就是春天全部的情节
我只要一秒钟，就可以把自己完全打开
像一朵花，一瓣，一瓣，又一瓣
安静的，明亮的，随意地站在草丛中
是一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模样
梨花落尽
不能忘怀，当我再次经过
梨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落光了
在原来属于它们的位置
无数叶子，从枝干伸出绿色的巴掌
一下，一下，轻拍着渐渐浓起来的暮色
直到被黑暗完全覆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灯光很亮，到处是新的方向
光是好的，万物也是好的
蒙上纱巾，像只猫，我们当街跳恰恰
在午夜练天外飞仙。左三圈，右三圈
花儿穿着花衣服，我们也是
钟声响起的时候，继续唱歌，念祷词
或者一直向前，向前。相信天会亮得很快
我们都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星期六下午
有些人正在街头消失。窗外有绿树
有风。你习惯了生病，咳嗽
吃黑糊糊的中药，在梦中胡乱地飞
你还很年轻，热爱着洞穴，美酒
音乐，热爱着所有新鲜的事物
努力地用完了比喻，接着用排比
你有时是你，有时是她，偶尔又是美
穿着长袍，风吹过，就露出宽柔的额头
槐荫记
这一天，是被注定的——
要到来，也要消失。你着绿罗裙
挽香髻，从云里雾里起身。相逢是不被预料的
那里有高大的树，四只牙齿的小动物
在你背后咬青苹果。有时你选择直接踩着湖水前行
有时又喜欢坐舴艋船，外面也许有光，有浪
有迢迢的风情。岸边人影密集，你转身
再转身，恰恰碰上那个人，他翅膀宽大
提红灯笼。之后，你写了一首诗，再之后
你落入水中，隔一小时喝一杯酒
又见炊烟
小小的村落，人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穿行于原野，感觉自己无比宽大
那些道路依然熟悉，我可以很顺利地走回童年
爬到爷爷背上，再去看一场村戏
或者在黄昏的路口，等待年轻的父母
我因此，突然泪流满面，手中的苜蓿花重新跌落地上
那时，炊烟升了起来，我看见群山安静
鸟雀无言，我的身后有整个苍茫的土地
其实，它们一直都在，我确信
仿佛
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们是黑白默片里的主角
张着嘴巴，但没有声音
那些阳光带着远道的气息
在四野弥漫开来
跳跃的黑头颅，安静的湖泊
葡萄藤架下的黄藤椅
这些美好的场景
也依然还在小路的尽头
晚风晃过来，晃过去
仿佛意犹未尽
又仿佛有茉莉花香
知道吗？
寺庙里的钟声一直在响，一下又一下
像烟，淡淡的，却是经年不散。你一直在数
直到厌倦那没有开始的日子。柳暗却无法花明
重复是生活必然的阴谋
多年来，你早已习惯了和自己相依为命
就像现在，你始终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场路过
你丢下衣服，丢下鞋子
不关心花开，不关心叶落，只是轻轻地叫一个名字
仿佛是起初，又仿佛是结束，被光阴的漩涡
一点一点地绞杀，却喊不出怨言
我又想起
再次看到了草原，戈壁
奶酪的香气还在风中
黑红脸蛋的小姑娘
在帐篷前眺望远方
天空特别空，特别阔
一条路，永远没有拐弯
阳光灿烂，大地宽广
绿草，鲜花，都在一首歌里
轻轻摇晃
海边
风带来了整片海的凉意，有一刻
我觉得自己就要被吹走，像一只鸟
波浪涌过来，又退回去，又涌过来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累
我听见了它们一直在说话，时而吐出一些贝壳
几根腥味的海草
海鸥缓缓地飞翔，发出鸣叫
春水
连青菜都开花了。满畦的嫩绿
流水淙淙，就在旁边的沟渠里
站着，听上那么一会儿
一切似乎便全照在了一面镜子里
清明
许多人已经不见，还有更多的人正在消失
我要在春风中，深深弯下腰
我很想说——
再见，再见，永远不见
可是一次又一次忍着
多么美好的人间啊，阳光明媚
树木葱笼，愈来愈蓝的天空
像是谁刚刚刷上去的
远行
我想走上屋后的小路，缓慢地穿过
绵延的群山，雾霭
真安静啊，这些隆起的土堆
只有草木，动物们在守着
风一吹，到处是沙沙沙的声音
透过枝叶，天还是那么蓝
年复一年,这里将会被落叶铺满
等阳光进入林间
鸟儿又该开始茫茫地歌唱了
追梦人
这路边是越来越热闹了，树木换上
新衣裳，旧的便被风脱下
园子里蚕豆花白白
有几畦刚翻过土，很多青草
被压到了深处，其他的依然胡乱地
站在春风里，像是早起忘了梳头
水从高处跳向更低的沟渠，笑声飞起
又落下。小土屋不说话
只有身后的树林子，替它一遍一遍
把悲喜重复。近旁有几株芭蕉
停下来看了一小会儿。当天黑下来
我便再也不能确定，那一刻
是否曾有斜阳，隔着遥远的尘世烟岚
默默地把光投照过来
樱花树
又下雨了，一地的叶子
和花瓣。将落未落的
也没多少时间了
每个夜晚，站在窗前
都希望有一弯月照过来
穿过那些团大团的，云儿一样浮着的
花朵，把影子静静投在无人的路上
绝句
走在草木间，是一件幸福的事
累了可以随意找棵不认识的树，挨着坐下
像是挨着最宽阔的肩膀
阳光踏着绿叶，一步一步来到面前
似乎还可以听见它们
叫喊的声音。地上小小的蚂蚁
匆匆奔忙。午后的阴影
像我的倦意，再大的风也吹不走
空气湿热浓稠，夏日已经来临
而我的一生，不过是在夏日的天空下发了会儿呆
天涯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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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cang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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