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期的生活充满困惑
(2020-09-29 00: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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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疫情时期民生杂谈 |
现在北京各个小区的“防疫保安”依然在岗,但早已无事可做且至少2个多月了。不知为何这些保安还不撤离,是上级把他们遗忘了,还是防疫常态化的要求?
我家所在的这幢高层宿舍楼因独门独院,从疫情开始就专门派驻了2个防疫保安,24小时值班。据说这些保安隶属于保安公司,而保安公司归公安局管。当北京二级防护时,这些“防疫保安”的工作内容是,阻止非本楼的人进入,同时监督本楼居民进入院门时出示特制的出入证,以及用体温枪测体温。当北京由二级防护降至三级后,这些工作也就随之结束了。然而,保安们依然夜以继日地24小时在岗,可他们现在每天只是坐在院门口,无任何事可做。我感到很疑惑,这是否属于花钱买来的形式主义?给这些保安的工资,花的可都是咱们纳税人的钱啊!
如今外省市早已恢复正常,连口罩都不用戴了,国内旅游业也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然而,北京的总体状况依然属于后疫情时期。尽管各行各业都已复工,整个社会也基本上都恢复到正常状态,但北京的各个医院还是防疫重地。
去医院看病只能预约,而且进医院要过层层关卡,大门口要填表登记一次,进科室还要把个人信息再登记一次。如果要进行专项检查,在各个检查室的门口依然要重新登记个人信息。我觉得奇怪,医院计算机都联网了,为何要多次重复登记?看着登记表上自己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很难相信别人能辨认清楚。显然,这样的登记也就是走走形式而已。有一天,我下午5点半到某三甲医院做B超检查,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从进医院大门到进B超室都没有任何填表登记,也没人测体温和查看绿码。看来是因为已超过5点,防疫检查人员都下班了。令人难免心生疑问:这一系列的所谓防疫措施都是可有可无的?
在北京,比医院的管理更严格的是养老院,至今还在实行封闭管理。
记得8月的某一天,我很偶然地在网上发现了北京市民政局发的一个通知,提到了养老院可以正常接收老人入院了,包括外出就医的也包括透析的老人。于是,我去养老院询问,我家老人可否回来,得到的答复是:不行!因为从院外回来的老人要隔离14天,而你家老人每周三次去医院透析,达不到隔离14天的要求。我听了觉得人家说得在理,别说是隔离14天,即使是隔离4天我们也做不到。但令我不解地是,民政局为何要发这个自相矛盾的通知呢?每周三次去医院透析的老人到底能不能回养老院?
我先打电话给区民政局询问此事,对方照本宣科地读了政策条文,告诉我,回养老院需要隔离14天,你们做不到,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是上级的指示。于是,我继续打电话给区民政局的上级,即市民政局。
市民政局有很多部门的电话都能在网上查到,但电话打过去,几乎都没有人接。我只好把电话打到民政局的信访部门,目的仅仅是询问我家老人这事归哪个部门管。不料,对方并不想把相关部门的电话转告给我,而是自己做出高调评判:你家老人这情况不适合住进养老院!我无奈地说,我家的最大问题是没有电梯,你们要能帮我们解决电梯问题,我家老人当然可以不去养老院。对方的声音立刻失去了底气,谁都知道北京老旧房屋改建电梯问题是令市政府特别头疼的老大难,何况安电梯归市政建筑部门管。
信访办的人深知民政局解决不了我家的电梯问题,只好去找相关部门的人回我的电话。负责为我解答问题的是老年工作处的工作人员,也是先宣读政策条文,然后反问我:这通知里不是写明了透析的老人可以回养老院吗?我也同样是反问:那隔离14天怎么解决?对方一时无语。
我看到了症结所在,这些行政管理人员只知道拿着政策条文琢磨如何理解,而不知道如何从实际出发来解决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具体问题。对方最后说,我们先研究研究。这一研究,就从8月跨到了9月。此时的北京,大街上不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些公园不用刷绿码就可以进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我家老人回养老院应该不成其为问题,何况他在养老院是住单间,很容易解决隔离问题。然而,养老院一方还是认为不符合上级要求。最终,这件事的解决途径是自上而下,即由市民政局给区民政局打招呼,然后由区民政局再给养老院打招呼。
相隔7个多月,养老院的院长已经换人了。新上任的院长并不是陌生人,而是该院曾经的护理员。新任院长通知我,老人进院前需核酸检测,而且要求7天之内有效。也就是说,虽然我家老人以前做过核酸检测,但已超过了7天有效期,所以还得重新做。带着坐轮椅的高龄老人去指定医院做核酸检测,这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为此,我特意打电话咨询了北京市疫控中心,得知核酸检测并没有硬性要求。再询问区民政局,得知这额外的硬性要求是来自民政局,同时也得知民政局负责提供核酸检测的费用。我感觉民政局的这一系列安排还算合理,也就不嫌麻烦地认真给与配合。
确定日期费了我不少心思,因为核酸检测的日期与老人回养老院的日期必须在7天之内,还要避开老人每周的三次透析。回养老院的日期确定之后,我提前两周通知了养老院。
核酸检测之后,第二天出结果。拿到了双阴检测结果,我立刻跑到养老院告知,生怕耽搁了后面的进程。可是得知院长不在,出门办事去了。我想既然检测结果正常,按照原定日期入住即可。不料,得知还要申报上级部门审批,而且是两个上级,包括区民政局,还包括养老院所属的公司,之后才能入住。至于什么时候能审批下来,取决于上级领导是不是正好有空。听到这一情况,我立刻就开始着急了,估计瞬间血压至少升到160了,因为当时已是周四的下午,留给两级领导审批的时间只有周五这一天的时间,按照原定计划,我家老人是周末回到养老院,而护工已经买好了回老家的票,这要是没有审批下来,那还了得!
慌乱中我冷静地想了一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提醒那两级领导尽快审批!我先给区民政局打电话说明情况,对方说,我们这里审批绝对没有问题,但按照程序,先得由养老院提交申请到街道,然后由街道报上来,才轮到我们审批。于是,我再回头找养老院,但得知提交申请表这事必须由院长来处理,可是院长不在!当我心急火燎地问,谁有院长的手机号?回答居然是:没有!
无论怎么着急,我知道眼下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我先打电话给社区的老龄办,那里有我熟悉的工作人员,说明原委,请求帮忙联系负责此事的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对方很热情,满口答应,而且还很快就通知我,只要养老院把申请表报上来,街道这里马上就批!随后,我从网上查到了养老院隶属的某公司总部的电话,说明情况之后,我还得到了养老院新院长的手机号。
还没等我把电话拨过去,新院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劈头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就在院里,你四处打电话,弄得我很被动!”天呢!折腾半天,他居然就在养老院!我毫不客气地回复:“你就在养老院,可你的下属却说你不在,这能是我的错吗?我四处打电话的目的是让各个审批环节不要出问题,以保证我家老人能按既定时间入住。”
不用问,后来的过程一切顺利,之前的一切障碍都不存在了。事情的转机还是出在,我给区民政局的社工部门打电话,讲了自家的困境之后,对方很有同情心,直接电话联系养老院的院长,效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中国的各级行政部门都是这样,下级是看上级脸色行事。
通过自家这件小事,我对中国现行的官僚体制有了切身的感受与了解。首先是基层的一切行动都要等上级的指示,即上级的政策是下级的行动准则。其次是,个人与基层机构的沟通往往很困难,因为基层机构没有权力改变上级下达的指令或政策。由此,个人要想解决具体问题,只能越级向政策制定者反映,以形成自上而下的压力。同时,还需要经过自下而上的层层申报、审批过程。
看如今北京的后疫情时期,存在着诸如此类的各种令人困惑不解的现象,其主要原因是,管理部门在防疫常态化与恢复正常生活之间没有找到平衡点。此外,自欺欺人的形式主义太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