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洞口县尹华：《雪峰山拾趣》

雪峰山跌宕起伏，一眼望不到头。小时候听外婆讲故事，幼小的心灵一直装着山的神秘，山的不可欺。这个季节，碧绿碧绿的植物，山顶上总是有散不去的白雾，给雪峰山披上神秘的面纱。即使天晴，我依然没看清它完整的真面目。全球大疫当前，这里的县和镇依然是一片净土，没有一个感染者，人们正常地生活和工作着，其乐融融！神秘的雪峰山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不好妄加评论。

《访山泉水》

小时候我们喝黄泥江水，后来各家各户都打了井，喝井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健康意识的增强，自然关注黄泥江水可能存在的污染，井水里混杂着雨水的味道。说不清多少年前，人们开始寻找更加健康的饮用水源。正所谓靠山吃山，打起了雪峰山的主意。

上山的公路上，小推车、小拉车、摩托车、电动车、小汽车络绎不绝，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带着不同的装水器皿。第一次来到打水的地方，很是惊叹，清彻透亮的水，在从岩石里伸出来的一条条小水管里流淌，流入一个个器皿，或汇入一条小溪。很好奇地喝了一口，有点淡淡的甜味。取水的村民很友善地告诉我，这是地下河水，人多的时候凌晨二点就有人来打水了。

啊！地下河水？难道真是无污染的、没见过天日的地下河水？终于来到了地上，沐浴着阳光，它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会不会怀念它们在地下奔腾的时光？紧接着，我疑惑了，地下河水是怎么从那一条条小水管里引出来的呢？有过无数的猜想。

带着疑惑，邀地质专家冒雨实地解惑。不愧是地质专家，解开了层层疑团。原来不是地下河水，而是山泉水，家乡人叫山国水。山泉水是由大气降水于山体表面，在重力的作用下，纷纷争先恐后渗入泥土。继续各显神通，渗入风化岩石的裂隙中，经过分分合合的运积，交汇富集又走到了一起。

雪峰山上表面的泥土下面，藏着岩石裂隙发育密集的强风化岩石。强风化岩石的裂隙为下渗的地下水提供良好的通道，这些下渗的水继续在重力作用下，汇合成绢绢细流，并不断交汇往下富集，在山的沟谷底部位汇集成山泉。

山泉水属于下降泉水。泉水流量与季节性降水紧密相关，降水量大，山泉水流量就大。反之，干旱少雨，泉水流量就减小，甚至干沽。

山泉水为什么甜呢？地质专家解释，山泉水在下渗过程中，由于要经过含有腐植酸的泥土层，使少量腐植酸被带入山泉水中。因此，才带有淡淡的，让人不能忘怀的甜味。

豁然开朗。原来雪峰山泉是吸天空之灵气，聚大地岩土和植物之精华而形成，含有丰富而均衡的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和矿物质，就像雪峰山的乳汁，源源不断，汇聚成溪流和小河，养育着这里的人们。由于它所含的微量元素均衡，对健康十分有益，使得雪峰山区流域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扯毛竹笋》

记得小时候的这个季节，外婆会带我们四姐妹上山扯毛竹笋，跟着外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背毛主席语录，背唐诗，猜谜语，还少不了相互攻击一下，吵几句。我是家里的老大，懂得自然比弟弟妹妹多一些，有一点小小的优越感。

一天，几个同学相约去扯毛竹笋，天公不作美，小雨转中雨，无奈取消。好不容易太阳出来了，几个同学一拍即合，上山扯笋去！过去的羊肠小道取而代之的是水泥公路，不断扭曲着盘山而上，比起小时候走的路有天壤之别。一路拍照，云雾缭绕的雪峰山，依然那么妖娆，禁不住感叹，拿起相机就是美景啊！

一个同学经验老道，看到了公路边山上长毛竹的地方，她确定有笋，几个人一商量，不约而同地往山上爬。茅草比我还要高，爬上去，一不小心就会刮破手和脸，长筒丝袜在茅草里无疑是毫无招架之力，千孔百创，嘶嘶作响。那也得往上爬啊！抓紧时间去体验小时候看到小笋的那种喜悦。

终于爬到小毛竹生长的地方，定神一看，惊喜万分！看到了！一条条小笋从土里钻出来，密密麻麻，骄傲地杨起它们的头，仿佛是一个个威武的士兵在排队接受检阅，又像一个个美丽的姑娘，在比谁更美。

再仔细一看。小笋们还穿着层层叠加的漂亮衣裳，飞禽走兽，日月星辰，江河湖海，沙滩阳光……。图案争奇斗艳，各不一样。晶莹剔透的露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辉，在衣裳上闪闪发光。雪峰山给了它们营养，大自然给了它们灵气，才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冰清玉洁！

面对扯笋者，它们微笑出镜，坦然自若。不由得让我肃然起敬，它们给了我人生感悟，做生活的舞者，无论面对怎样的结局，即使是最后一分钟，也要保持姿态，给世间留下静美。

收获满满。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战利品，从陡峭的山坡上往下走，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啊！一个同学摔了个大屁墩，满裤子的黄泥巴，嘴里还在“哈哈哈”，胳膊依然抱着笋，大家一哄而笑，直笑得眼泪往外淌。

整理一下战利品，合起来足足有30斤，怎么才能拿回家？小笋笋很调皮，抱在怀里，它们像商量好了一样，有序的一条一条往下滑，捡起左边的右边又滑下来了，捡到右边的左边的又跑了，让人应接不暇，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不一会儿，一捆笋就只剩下半捆了。

不能这样被动。其中一同学的先生有一条绳子，办法来了！把它们的一部分捆在绳子里，然后再把剩下的一条一条地插进去塞紧，让它们紧紧抱在一起，不离不弃。

终于把笋拉到家里。大家看着那么一大堆笋，久违的儿时的那种喜悦难以言表！扯笋的过程难以忘怀！摔屁墩的笑声久久在脑海里徘徊！

《摘草泡》

草泡是野生莓类的一种。雪峰山的这类野生莓类有很多种，有家乡人称的“三月泡”，“草泡”，“田梗泡”，“蛇泡”等等。蛇泡是不能吃的，曾经有一次我把蛇泡当草泡摘了，有同学告诉我，摘下来的泡后面有个小洞洞的才是草泡，让我第一次知道了蛇泡和草泡的区别，并记住了。

我回来的季节，三月泡过时了，正是吃草泡的季节。这些野生莓类，色泽鲜艳，看着让人馋涎欲滴。正如家乡人说的，进了雪峰山，不带任何食物都饿不死，一年四季都有野生果实充饥。

同学们相约雪峰山摄影。在摄影的过程中发现了草泡，迫不及待地摘了往嘴里送，挂着露珠的草泡，带着雪峰山自然的香味，酸甜可口，比草莓和蓝莓好吃。

有个同学发现了一大片草泡，大家欣喜若狂往那里跑，不得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草泡，看着心里砰砰直跳！这里能摘多少草泡啊！拿什么装？草泡很娇气，稍不注意碰撞一下，它们就会矫颜失色，美丽荡然无存，要轻摘轻放，手下留情啊！

一个同学有办法了，扯下一片芭蕉叶，做成一个个小器皿，每人一个，摘下来后，把它们轻轻地放在上面，小心地呵护着。摘一粒，吃一粒，放一粒，那种感觉想起来都过瘾。有同学在喊，小的不要了，捡大颗的摘。嗯，那么多，把大颗的摘下来就会很多啦。

经过差不多40分钟的努力，我和其他同学的芭蕉叶小器皿都已经满满的，该回到吃饭的地方去了。我小心翼翼地抱着草泡，蹑手蹑脚地往回走，走一步看一下，生怕把它们颠坏了。闻着草泡的特殊香味，让我陶醉！让我痴迷！让我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那天正好是其中一个同学的生日，灵机一动，不如做个草泡生日礼物送给他。几个人一齐动手，把芭蕉叶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心形，再摘了几朵玫瑰放在上面，尽管有些粗燥，但还是一个妥妥的生日礼物！几个人用一个简单的仪式送给了过生日的同学，大家那个开心啊！人生还能有几回？

吃饭了。嘴里吃着山里放养的鸡腿，心里想着芭蕉叶上的草泡，决定吃完饭把它们都干掉。不知这辈子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时机？即使拉肚子也在所不惜！

我最早吃完饭，捡了几个大一点的带回家给母亲。接着就毫无顾忌地把草泡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好过瘾啊！比一粒一粒吃不知舒坦多少倍！不知不觉，我把它们差不多全吃掉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小粒粒。一个同学吃完饭发现草泡没有了，很惊讶地问“你全吃完了”？我哈哈一笑。后来才想起，估计同学们也是想吃的，还有一点点，只能抱歉了！

肚子也喜欢草泡，估计还嫌不够。这一天，儿时记忆里的草泡，变成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摘草泡的日子是那么快乐，那么静好，值得在记忆里永远珍藏！

作者简介：尹华，湖南洞口人，酷爱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