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宝兰--山东省民间故事讲述家(山东省费县人)

标签:
杂谈 |
分类: 尹氏名人 |

根据尹宝兰讲述,王全宝老师著作《老虎背媳妇》
尹宝兰(1895-?),女,汉族,山东省费县费城街道办事处寒良(两)寺村人,著名民间故事传承人,中国民间故事传承人,山东省民间故事讲述家。她自幼从其父亲口中继承了大量民间故事,加上后来自己的创造,能讲民间故事400篇,说唱民间歌谣200首,民间谜语400则。她的故事比较全面地保存了清末民初的历史面貌,体现了民间故事的“活化石”特征。保存了劳动人民勤劳朴实的思想意识,是非、忠奸、爱憎分明。语言精炼,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1987年10月26日至30日,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山东分会在临沂召开了尹宝兰、胡怀梅、王玉兰、刘文发四位民间故事家及其作品的学术讨论会,尹宝兰被命名为“山东省民间故事讲述家”。 2016年,王全宝老师采录整理的山东省民间故事讲述家尹宝兰故事集《老虎背媳妇》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自1985年始,尹宝兰的故事在《民间文学》、《中国妇女报》、《民俗研究》、《群众文化》、《新聊斋》、《民间故事选刊》、《艺术论坛》、《故事家》、《故事报》《、作家报》、《贵州民族报》、《中国精怪故事》、《四老人故事集》、《龙的传说》、《秃尾巴老李的传说》、《中国民间故事精选》、《费县民间文学集成》等报刊书籍刊载200多篇。尹宝兰故事的第二代传人吴开兰,出生于1924年。几十年来,吴开兰从尹宝兰那里学到了几百个故事,还有歌谣、谚语、谜语等。她传承了尹宝兰讲述的大部分民间故事,并有所发展。
备注资料:
1、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在1984年至1990年的6年内就发现能够讲50则以上故事的传承人达9901人。像今天大家耳熟能详的著名民间故事传承人山东的胡怀梅、尹宝兰,辽宁的谭振山,河南的曹衍玉,河北的靳正新、靳景祥,湖北的刘德培、罗成双、孙家香、刘德方,朝鲜族的金德顺,满族的傅英仁、李成明等,这些传承人讲述数量多,讲述质量高,讲述影响大、强。(摘自:《中国民间故事传承人研究的回顾与展望》作者:林继富)
2、位于沂蒙山腹地的费县城,翻过城北的钟罗山,在山坡之上绿树掩映中有一个美丽的村庄——寒良寺村,远近闻名的“啦呱能手”、九十一岁高龄的尹宝兰老太太就生活在这里。尹宝兰老太太,1895年出生在费县一个贫苦农家,自幼就从父母口中学到很多民间故事;数十年的生产经历和所见所闻,更成为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各种故事的源泉。尹宝兰讲的故事题材广,类型全,,尤以传统故事、家庭故事见长。(摘自:1986年《民俗研究》83页,《沂蒙民间故事讲述家尹宝兰和她讲的故事》作者:王全宝)
根据尹宝兰讲述,王全宝老师整理发表故事集
《老虎背媳妇》、《“孝子”买烧饼》、《财迷老头》、《自己的小孩好》、《大米的故事》、《道士惩奸官》、《皮鞑狐子》、《槐花劝母》、《钟罗山的传说》、《李小妮斗飞贼》
【作者简介】王全宝(男),山东费县发展和改革局主任科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山东省民俗学会常务理事,山东大学民俗兼职教授,山东省沂蒙文化陈列展览中心主任、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原对外联络部副主任、临沂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原副主席,临沂市民俗文化研究会学术顾问,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1981年发表诗歌《红色赋》;1984年开始整理尹宝兰讲述的民间故事传说等100万字,并在《民间文学》《民俗研究》《中国民俗学研究》《故事会》《民间故事选刊》《故事家》《作家报》《老干部之家》等发表故事作品和民间文学、民俗学调查报告、论文计200余篇,作品多次在省以上获奖。2016年,其采录整理的山东省民间故事讲述家尹宝兰故事集《老虎背媳妇》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老虎背媳妇
人说这个小王二怪大胆,混名字叫王二大胆。整年价上山打猎,光吃那野物。就他娘俩。他打野猪什么的,见雀都能打着。
今回巧了,刮大风。他上山南石板崖跟躺着晒日头。逛了一天,连个小兔也没遇着。他扛枪躺那垓,躺在那石板崖前朝阳的地方,怪暖和,挡风。他一觉睡到天漆黑。
一睁眼,看看一天星。“走吧。”他心里说。
各山上狼虫虎豹的“哇哇”地乱叫唤,他不二唬,不害怕,他扛杆枪,走了。
走着个山腿上,遇个老虎,老虎就截着他不叫走,光张着大嘴。
“你个老虎,你想吃我吗?”
那个老虎摆摆头。
你说那个老虎咋的?它吃野物,让骨头卡着了。它好几天没捞着么吃了——不敢吃噢!
这老虎用爪子直掏嘴。这个王二大胆说:“噢,你这是吃么卡着啦?”那个老虎点点头。
王二看路旁一棵桃树,树上一个拉股杈,他“咔嚓”下子劈下来,劈个像葛针叉子样的,心想:“我捣死你。”
这老虎看着给它捣骨头了,张大嘴,王二使劲一捣,把老虎捣得直掉眼泪。
王二大胆说:“今回我走吧?”那个老虎拽着他,咬着他衣裳还不叫他走。“你还想吃我吗?我给你捣下去了。”
那个老虎摆摆头,不吃他。它用爪子扒扒,扒弄个土拉堆,“咯哧”,咬一撮黄草栽上。
王二大胆说着:“噢,你还想咱拜个仁兄弟吗?”
老虎点点头。两个拜仁兄弟哩!
论论谁大,那个老虎大。
“噢,我叫你哥,你是虎大哥。你放我走吧!咱娘在家心焦。”
他走它就跟着他,他疾走它疾跟着他,他慢走它慢跟着他。“你跟着我作么?你到家咱娘害怕,你在这垓吧。”
老虎点点头。他走它还跟着,一直跟到庄大门上。
王二大胆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家走给咱娘说。看她不害怕,咱再一块家走。我给咱娘说甭叫她害怕。”它就坐门上等着。
这个王二唉,到家说:“娘,今门我拜个仁兄弟,是虎大哥。它家来你可甭害怕啊。我领它家来,它也不怎着人,也不吃咱,也不咬咱。”
家来了。老虎到王二他娘脸前里,连磕头带作揖的。他娘说:“锅里我炖的肉,还热乎,还有盆凉的,您去吃吧。”
它兄弟王二大胆问他虎大哥说:“虎大哥啊,你是吃那热的,还是这盆凉的?”老虎点点头:“我吃这盆凉的。”
它准是几天没捞么吃了是,一大盆熟肉都“扑腾”着吃完了。
到第二天清早起来,老虎点点头,它要上山。
它上山干么?上山去背野猪去了。把猪背来了,“扑腾”一下子扔门里去了。用两个前爪子扒拉着,给它兄弟说:“你开肉架子,我背野猪卖。”
它兄弟王二大胆就杀猪,开猪肉架子哩!
那不发财么?他虎大哥就朝家背,他就卖。弄得红火。老虎上山背猪又不用本,光卖钱。
后来,他那些邻居也不害怕了,这个说:“虎大哥。”那个说:“虎老弟。”这个说:“这是您虎大爷。”那个说:“这是您虎大叔。”整天在一块胡闹,这个老虎喜得了不得。
这样过了一二年。他那些嫂子们说:“虎大哥啊。”老虎点点头,“什么啊?”
“您光两人过日子,透富,你不给您兄弟寻个媳妇吗?”
老虎喜喜,点点头。心想:“可是哩!我去给俺兄弟抢个媳妇去。”它又上山了。
你说这个王二大胆想得哎!整天说:“俺虎大哥怎么就是不来了?一去这些日子,个多月了,到这也没回来。它上哪去了?俺虎大哥。”
你说老虎上哪去了?这个老虎上山了。
单说这天巧了,有么家闺女出门子,那嫁妆一大溜,很招眼。老虎在山上发发威,下去钻轿里,把新媳妇背着就跑上山。满山葛针窝什么的,它也不管,满山满岭地跑走了。
跑走,怎治了?
那些抬轿的,拿嫁妆的,犯愁了,怎交待?打那又回去了。连送客的都回去了。叫老虎背去了,你去怎交待?
老虎把这媳妇背着,满山满岭地跑。那个裙子,那个什么的都拉破了。你想那葛针什么的,能扯不破吗?
这黑夜,王二大胆半夜还没睡着,自己叨念着说:“你说俺虎大哥到现在还不来?”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半夜以下了,虎大哥回来了。
虎大哥来了。它把那媳妇搁个小北沟里,到了家,迈墙“扑腾”跳下去了。
王二大胆说:“哟,这回俺虎大哥可来了。”打开屋门看看,真来了。
“来了吗?虎大哥。”
“来了。”
它拽着衣裳朝外拉,拉出去,顺大门拐弯朝北走。
王二大胆想:“你想吃我?”看看那垓黑不塔的,心想:“你自己吃不了我,又约一个来吃我。”
拉到近了,离几步了,老虎上一边坐下了。
王二大胆过去摸摸,是个人,丁点小脚,还有裙子,是个女的。
老虎叫他背着,他拉不动噢!那女子吓得半死不拉活的,还有点气。
老虎一下给他拾肩膀上,王二大胆背着家走了。
背家走,搁床上了,寻思一会就还醒过来了。
到天明,邻居东院他大嫂子,西院他大娘,一听说老虎背媳妇来,“呼啦”一下子都去了。
看看头上戴的那些花都拉没了,裙子也都扯破了,拽得一绺绺的了,都叫葛针拽去了。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样。大家说:“麻利地弄点热乎东西喝喝。”他大娘说:“我灌灌她。”灌了,喝了,不多会睁开眼了。
王二大胆他娘说:“这个是您婶子,那个是您嫂子……”介绍了一遍。
灌过来了,醒过来了,众人说:“到家了,这是咱的家。”众人劝说着。
第二天清晨老虎起来,点点头说:“我要走了,不跟着你了。也给你找着媳妇了,报过你的恩情来了。”
他兄弟王二大胆说:“你到山上,你消停着吃,甭狼吞虎咽地吃东西,省得再叫骨头卡着。”
“噢。”
老虎嘻嘻,点点头,上山去哩!
“孝子”买烧饼
有个卖火烧的去赶集。听好多人买烧饼时都说:“我买俩火烧,回家给小孩吃。”他就说:“嗨,谁也没说买俩烧饼给他娘吃,都说买给小孩吃。——谁要说买给他娘吃,我白给他十个不要钱。
这话正好叫蹲在一边的李二听着了。他走过去说:“我买两个火烧。——我买两个火烧给俺娘吃。”
卖烧饼的一听,可来了个孝子。话已说出去了,就说:“啊,给你,我不要钱。给你十个火烧,你麻利拿着给您娘吃去吧!”
到路上,李二饿了,就吃了一个烧饼。他还自言自语地说:“我吃一个,给俺娘留九个。”
又往前走走,不饱,还光想吃啊,又吃了一个。吃了一个,还想吃一个。“吃了九个了,还剩下一个。还不大饱,这怎治法?”李二想。
正巧,路上一条车辙沟。李二一看,计上心来。说:“我顺着车辙沟将烧饼扔过去滚滚。烧饼不歪立在车辙沟里,我就留给俺娘吃;要是烧饼歪了,我还吃了它。”
李二将烧饼一扔一滚,那个火烧一下子歪一边去了,倒在车辙沟里。这可把李二喜得了:“哎哟,俺娘疼我,我再吃了吧!”
财迷老头
人说这个老头仨儿。老头是个财迷,太细了。
这天,老头有病了。
叫他大儿来说:“我死了你怎殡送啊?”
“怎殡送啊?弄上四个吹鼓手,搁上几天,送殡就是了。”
“妈儿个球,你滚旁边子去,我不用你。——叫二份里来我问问。”
“二份里啊,我死了你怎殡送啊?”
“怎殡送啊,弄上六个吹鼓手,搁三天送殡就是了。”他二儿说。
“嗯,你滚了吧,您娘了个球。”又骂一边去了。
“叫三份里来,我问问他怎殡送我。”
“三啊,我死了,你怎殡送我啊?”
“你还怎殡送啊?你好殡送。咱家里有一个大黑狗啊,杀了,把你搁一块煮煮,掺狗肉里卖了算了。”
“哟,可甭上东庄卖哈,东庄是你舅家,看吃了不给钱。”
他三儿想得好啊,老头愿意了。
自己的小孩好
人说有个赶集的,买了两个烧饼,叫人捎着给小孩吃。
人们都说,看着人家的庄稼好,看着自己的小孩好。
这个赶集的说:“你给俺捎家去,叫俺小孩先吃着。我还不走。”
“给谁,哪个小孩是啊?”
“你看稀俊巴的那个小孩就是俺的小孩啊!”
到家,来了一大伙子小孩。也有邻居的,东院西院的,他看看这个也不好,看看那个也不好。“我自己的小孩怪俊巴的,给俺自己的小孩吃了吧。”
吃了以后,人家家来了。
“你给我捎的烧饼哪?”
“你说看看那个小孩怪俊巴就给他吃,我看俺自己的小孩怪俊巴,就给他吃了哩!”
怪不得人家说:“看人家的庄稼长得好,看自己的小孩长得好。”
这就是那样,各人看着各人的孩子好哩!
大米的故事
这一家子,弟兄俩和一个老嬷嬷。老大媳妇不要婆婆,老嬷嬷跟着二份里。
老嬷嬷有病,想喝大米饭。她二儿媳妇到她哥家,说:“嫂子,把您大米给俺两个,咱娘想喝大米饭。”“俺没有大米。”叫人家熊了一顿回来了。穷啊,觉得怪不济的噢。
老嬷嬷想喝大米饭,她儿媳妇擦眼抹泪地家来了。去嫂子家要了一趟,人家不给,拾起钩担担水去。
一面哭着一面走,掉着眼泪,寻思穷得干净,什么也没有。老嬷嬷想吃大米饭也没有。一面哭着,看到马莲墩上狗拉的一小堆大米粒,煞白。担水家去了,家去拿着笊篱,拿着瓢子,划拉了来。上河里去淘,淘一遍又淘一遍。“狗拉的能不脏吗?噢,我用嘴含着那些大米,再淘一遍。”把大米搁嘴里,含上水,再吐笊篱里。闻闻,淘得没有味了啊。
到家,做饭给她老婆婆吃了。老嬷嬷说:“你在哪弄大米?”“哎,哪有大米啊?你甭说了,娘,咱多可怜人。”
“你做的大米饭,怎这么香哎?喷香啊!”老嬷嬷打那喝了,病也好了,就说:“你到底在哪弄大米来?”“你喝了就喝了是了,你别吱声了,娘,咱真可怜。”
西北上雷声火闪的,阴上天来了。媳妇说:“娘啊,我有罪了。”“你有什么罪?”“狗拉的大米,我用水瓢淘了,我又用嘴含着大米漱了,做饭给你吃了,我没罪吗?天打雷来劈我啦!我出去叫雷劈吧。你在这垓,娘你朝里点。”
老嬷嬷哎,拉着她儿媳妇不叫她出去。她使劲挣着,又怕跌着她婆婆娘。挣出去一半,叫老天糊了半身金子,回来了,雨过去了,雷也过去了。
糊了半身金子,揭下来,有东西孝敬娘了。顿顿鸡鱼肉蛋,想吃什么弄什么,整天吃得稀好。老嬷嬷小锅不吱啦不吃饭。媳妇稀孝敬老嬷嬷。
她那嫂子哎,说她女婿:“你不看看他叔啊,作贼摸葫芦地偷人家。就怕牵驴逮着拔橛的,逮着咱填坑啊,逮着他没么。”“不知他上哪偷去?熊老婆整天说瞎话。”
待两天,她嫂子又说:“你看看哎,人家他婶子家待到吃饭了,小锅吱吱啦啦的。你看看去。”
“是啊。”“这回去看看!”去了,问:“他二叔在哪偷的?”
他娘说:“他上哪去偷去?他上哪去偷去啊?向您要点大米,我有病想大米饭吃,您不给。她弄狗在马莲墩上拉的大米,淘了,再用嘴漱了,给我做饭吃。雷声火闪的,我拽着她不叫出去,怕劈她。她挣出去一半身子,糊了半身金子。”“噢。”走了。
到家说:“你说他叔偷的。原来他婶子在马莲墩里拾大米做饭给咱娘吃了。打雷那天,你没听着吗?雷声火闪地来了,人家糊了半身金子。”
“哟,可了不得了,我麻利弄盆大米搁南屋里。把咱那大黑狗锁南屋里叫它吃,吃了叫它拉,拉了给咱娘吃。你把咱娘背来去。”
老嬷嬷不愿去,硬背来了。
把大黑狗,加盆大米锁屋里去了,叫它拉屎拉大米。狗吃么?那是神仙点化的。那狗饿急了,吃了有一小把大米。
“哎,这回狗吃了。”看看狗吃了有一小把大米。淘淘,闻闻还乔臭;淘淘,闻闻还乔臭;淘淘,闻闻还乔狗屎气;淘淘,闻闻,还有味。这是狗拉的,乔狗腥子气。
“您娘,管怎着吧!”倒锅里煮了,给老嬷嬷吃了。
就加上一碗水,烧烧,说:“娘,你喝吧!”
“你看,就烧给我喝吗?”“你喝吧,喝啊。”老嬷嬷一喝啊,乔狗腥气,乔狗屎味。说:“你做的大米饭怎那么难喝哎。”“你别吱声了,你喝吧。”老嬷嬷生夹着眼,硬撑着喝了。
这天,西北上雷声火闪的阴天了。大儿媳妇说:“娘,这回我可该死了。”“你怎死?哎,你可甭出去。”“我出去。”她心想:“我出去跌个仰巴扎,我也出去弄个整个的。不能跟他婶子似的弄半身金子。”
老嬷嬷拉着不叫她出去,她一下子挣出去。老嬷嬷跌了个仰巴扎,大儿媳妇一出去,“哗啦”一个呱啦雷劈了哩!
道士惩奸官
人说这家子娶了个俊媳妇,长得水灵灵的,那个好哎!
单说山上一个老道士,常下山到庄上玩。这家子有么的,也常留道士吃个饭。这回老道士又下山来了。到饭时了,这家说:“你在这吃饭呗!”“不吃了,走!您这庄成个忘八庄子了,不呆这里吃饭了。”
没过三天,这家子媳妇叫人抢去了,叫一个奸官抢去了。
上哪找去?“可是哩,那清晨老道士他下山,他不吃饭,说是个忘八庄子。问问他,叫他给找找去,说不定能找着了。”
这就跑山上去了,对老道士说:“俺家里的媳妇叫人抢去了,今黑夜抢去的。你说还找着了吧?”
道士说:“找着了!”
“找着了!那敢情是好,你帮扶着俺找找行吧?”
“行啊,”道士说,“你拿您媳妇的帽子、衣裳,领着您的大黑狗,咱去找去。”
这人一溜快跑家去拿来说:“找来了!”
“找来了,找来了咱走。”
你说这老道士怎咋?走一步朝后退三步。
这人急了:“你这个走法咱多暂找着?”话还没说完,“出溜”下子,道士头里去了,影也看不着了。
紧追慢赶,道士在路口坐着歇歇。起来又走,走一步,退三步。这人又说:“咱这个走法,多暂找着?你走一步退三步。”“出溜”,道士又没影了。
紧追慢追,看着老道士在庄头上坐着歇歇,等着。
正巧一个小孩,他家喝面条子,他爹叫他打点酱油好吃面条子,这个小孩“别别楞楞”地不去,他爷要打要武的,正叫这老道士遇上。道士说:“你这个小孩可不离来,您爷叫你打点酱油吃面条子你不干,你翻皮调舌地不动弹,你这样还行吗?可不能这样,你再这样我就不愿意你。”这小孩说:“噢,我不这样了,俺爹叫我干么我就干么。”这小孩打酱油,家走了。
你说这个媳妇被奸官抢去怎咋来?叫她拜花灯她不拜,打得浑身都稀糊烂了,躺在那里不能动弹。她还是不愿意。奸官把她关西楼上去了。
这道士如此这般说着,叫这人领着大黑狗偷偷地摸西楼上去了。
这人对他媳妇说了:“你给丫环说,你这回愿意了,叫他来。”小丫环一溜小跑叫奸官去了。
这人给大黑狗穿上他媳妇子的褂子,戴上帽子,让它躺在床上,枕着枕头,把狗脸用被蒙上。他背着媳妇和老道士一块走了。
小丫环到上房里说:“老爷,太太愿意了。叫你去。”
把个奸官喜的,一怎跑去:“娘娘,咱亲个嘴呗!”一掀被头,大黑狗“阿喔”一下子把鼻子咬去,那狗爬起来找它主家去了。
奸官没鼻子了,管怎也不敢出门了,连大门口也不敢露面了,再也不抢人家的媳妇了。
注:找着:找得着。多暂:早晚,什么时候。
皮鞑狐子
说个皮鞑狐子背粮食你听。
人说这个老头啊,弄两个粮食不撑吃,一动头就没。这回,刚籴一罐子粮食,不敢开头啊,一动头皮鞑狐子就给鼓捣。
这天,老头抓一把粮食做糊粥喝了。他蹲那垓看着:
“奶奶,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弄走的?”
看看,怎么点(用手比划)个小人,扛个口袋,黄口袋,您娘,一跳跳罐子去了“呼儿”“呼儿”装一小口袋,扛着就走。
一展一趟,一展一趟,好他娘,一会弄下去有两三碗。
“噢,是你弄的,今回你再来,我堵上,我捏死你算完。叫你一派鼓捣穷了。”
正想着,这个小人又跳罐子去了。叫他弄个么一下捂上了。“嘿嘿,我今回非捏死你不行,我弄点么不撑吃,你给我鼓捣。”
说:“你甭捏我,是什么人叫我来鼓捣你,不碍我事。”
“嗯,我非捏死你不行。”
奶奶,一掀缝,一伸手,找不着了,它说:“我走了。”
他还逮着它了吗?你寻思。打那不来了。
槐花劝母
人说有个王登云上学,他媳妇跟他娘在家里。这天媳妇问她老婆婆:“娘,咱做什么饭,啊?”“做什么饭?庄户人的饭,地瓜蛋。”“娘,给你煮两个鸡蛋。”“我不吃鸡蛋。”
王登云娘转过来:“我不吃鸡蛋你不会把鸡杀吗?”他娘也来厉害了。那时候,当儿媳妇的受苦啊!她老婆婆说她:“南院里妨死老桑树,后园妨死老香椿芽 ,妨得公鹅头上大疙瘩,妨得母鹅‘扑踏踏’,妨得公鸡‘勾勾喽’,妨得母鸡下蛋乱‘咯嗒’,妨得那个小狗啊,咬人家不咬自己,妨得那小姑子绣房去插花。”
她儿媳妇说:“小锅我刷得明如镜,大锅我刷得光油油,添上清泉水,我上后院拉柴禾。”“啊,你一锅给我做上十二样子饭,当中再给我煮上个大地瓜。扒三扒,搅三搅,还得给我拿出壶茶来,甭叫它掺乎了。”你想它能不掺拌吗?扒三扒,搅三搅。
好他娘,她打她儿媳妇子去了。用鞭子打得儿媳妇“哎哟”“哎哟”直哭。还骂:“再哭,我薅你的头发打。”
王登云家来了,问他媳妇:“你又挨打来吗?”“俺没挨打。”“没挨打你怎哭来?”他媳妇也没吭声。
“你上上房,跪着咱老娘,叫你怎着就怎着。”“噢。”两人上上房了。
他娘听王登云回来了。说:“登云,你回来了吗?你先上偏房看您小娘,你没上上房看您老娘。我整天叫您小娘气死我。赶明儿甭上学了,在家写休书休她。你把您小娘休了,我床前给你寻上一枝花。”
王登云不上学了,那就听他娘的,写休书去了。写休书,休他媳妇。
他妹妹说:“哥啊,你怎不上学来?”“我写休书休您嫂子。”“给我看看。”拿过来,撕巴撕巴,搁嘴里嚼答嚼答,搁脚底下搓了。
她娘说:“小黄病妮子啊,你和你小娘一溜,可气死我了,我非打你个黄病妮子不可。”
“你不能打。”一甩把娘甩一边去了。“可不得了啊,把我腚都跌两瓣了。”“你为什么休俺嫂子?”“我嫌她长得丑。”
“就你那样子长得好?”“俺不是老了吗?俺年幼,梳油头,搽官粉,俺不是老了吗?我得死去了。我跳井找不着蚂蚁窝,碰头找不着棉花垛。我上吊吧。上吊,问问您西院李二婶子,您李二婶子啊,我上吊了哇!”“上吊你可上,也没人救你。”
“我找您东院张二婶子。您张二婶子,我上吊了!”“你打多乍该死了。”您娘!没屁放了。
又叫他儿写休书,她儿休书写成了。儿媳妇就要拿着休书转回她娘家门去了,提溜小包袱就要走。
他妹妹王槐花又来了:“嫂子,你做什么去?”“拿着休书转回娘家门去。”“不能走,咱上屋。回来,我找老嬷嬷去。”
槐花问道:“你怎休俺嫂子啊?俺嫂子,大针小铰她都会,你为什么休她?”
“因为什么休她?我嫌她常溜门子。”
“俺嫂子来了三天整,她知道东家是西家?到俺婶子大娘家玩玩,还是想家?你倒是因为什么休俺嫂子?”
“我嫌她走路快。”“走路快?你怎不给俺哥寻个瘸子来?你到底因为什么?”
“我嫌她常看人。”“常看人?你怎不给俺哥寻个瞎子来?瞎子看不着。”“啊,我……”“你到底因为什么休俺嫂子?”
“啊,我嫌她好说话。”“你怎不给俺哥寻个哑巴来?哑巴不会说话。啊,你不休俺嫂子好日子,休俺嫂子一包豆腐散了渣。我年长十七、八,不几天就上人家去啊,休过来,追过去,你的老脸搁哪里。”
“可了不得,这个小黄病妮子心眼子还真不少来。”
“等以后,有了俺小侄,钥匙交给你,看孩子、看家,你老来享福的。”
“可不得了,我还不跟俺这个小黄病妮子心眼子多哟。管多咱不休俺儿媳妇了。”
王登云和他媳妇一块上上房来了,娘儿四个又得团圆了。
钟罗山的传说
人说费县城北有座山叫钟罗山。传说山上有四口大钟:铜钟、铁钟、金钟、银钟。
很早以前,山北含粮寺村有一个名叫憨大的孩子,小时候死了爹娘,雇到钱财主家打柴,这小憨大在财主家受苦挨饿十余载,被折磨得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好歹长到十七八了。
一天,钱财主又撵着他上山砍柴,他连累带饿,实在是支持不住了,一头倒在石崖上,“呼呼”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着东边传来“叮叮当当”的银铃似的歌声。
一个唱道:“铁钟妹,铁钟妹,世上哪个活受罪?”另一个接道:“铜钟姊,铜钟妹,世上受罪打柴郎。”小憨大一听,吃了一惊,赶忙睁开眼,就见两个鲜花样的大闺女正在蹦蹦跳跳地唱歌。
他光贪看闪,不小心踢了一块石头,“哗啦”一声响。
那两个姑娘听到响声,一打影没了。
小憨大抬眼看看山顶,有两个东西放光,他爬上去一看,是两个大钟鼻,一个铁的,一个铜的,他过去捞个挑柴禾的担子,一头插铁钟鼻里,一头插铜钟里,心想:“我叫那些扛活的穷爷们抬家去,卖了也吃顿饱饭!”
小憨大正寻思着,就听有人说:
“柴郎哥,柴郎哥,你放下扁担听我说。”
小憨大好生奇怪,真把扁担抽出来了。一抽,“扑通”一声,看看钟没有了,坠地里去了,光落两个大坑。
他正发呆,忽然身后一阵“咯咯”的笑声。
穿红衣服的姑娘说:
“柴郎哥,好心肠,铜钟斟酒给你尝。”
穿青衣裳的姑娘说:
“柴郎哥,心地宽,铁钟端饭你打尖。”
两个姑娘拿酒给憨大吃了,走了。从此,两个大姑娘天天给憨大送饭,没过几个月他便吃得煞白透胖了。这钱财主看着好生纳闷。
这天,小憨大打头里刚走,钱财主就轻手轻脚地跟了出来。头一天钱财主跌折了胳膊。第二天,钱财主崴了脚脖子,可他还是不死心,第三天,又一瘸一拐地跟憨大上了山。
到山上一看,两个大闺女正送饭给憨大吃哩!看那两个闺女有红似白实在俊,就跟天仙一样。钱财主把眼睛都看直了。他上去就抓那两个闺女。穿红衣裳的闺女一闪,他只抓到穿青衣裳的闺女了。就听到“扑哧”一声,钱财主被弄到钟鼻里去了。这个大铁钟“呼腾”一声,陷地下去了。
穿红衣裳的姑娘就对憨大说:
“柴郎哥,柴郎哥,铜姑有话实难说——你要不嫌为奴我长得丑,我,我,我愿……”
铜姑娘一句话没说完,铁钟妹从山东边石崖下早出来了。——这个洞穴人们现在称为“钟鼓洞”,她听到铜姑娘的话说:
“铜姑好,憨哥实,你俩正好配夫妻。”
说得憨大、铜钟姑娘二人的脸红到脖子根。铁钟催他们快走,铜姑娘不忍离去,铁钟一念咒,刮起一阵大风,把铜姑与憨大刮得像两片树叶,飘飘荡荡直奔郯城“孝女庙”。从此,憨大耕田,铜姑织布,过上了虽清苦却甜蜜的生活。
再说这铁姑送走了铜姑,心想:“天帝怪罪下来,我也吃罪不起,咱也走了吧!”她连夜投奔她的师傅——蓬莱仙宫彭仙祖去了。
这费国土地神一看铁铜二钟都走了,赶紧禀报天帝。天帝只好另派金银二钟来镇守钟山。——这钟山是通往天宫地府之门,没人镇守是不行的。
铁铜钟出走了,山上还有金钟银钟。可玉帝怕它们再跑了,给它们贴上了隐符,所以到现在谁也没见过,钟罗山其实叫“四钟山”,又叫“钟落山”,后来演变为“中山”、“钟罗山”。
李小妮斗飞贼
人说有这么个王老头王员外,一天吃罢了晚饭,坐大门口消化食儿。
大门外头来了六个飞贼,说:“老大爷,您吃饭了吗?”“我吃了。您吃了?”“俺也吃了,”飞贼说:“俺打个拳给你看看,行吧?老大爷。”“那敢情好,我长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过打拳的,行啊。”
飞贼说:“你叫扛活的找个杉干埋上。”王老头叫小扛活的把杉木埋上。
六个飞贼打开了拳。打了会子,“出嘎”下子上杉干顶上去了,脚尖勾着杉杆顶,头顶朝下,说:“一汪好水,好水就有鱼。”“出溜”下来了。对老头说:“大爷,俺走了。”
老头想想:“一位好宅子噢,好宅子就有财贝。想抢咱哟!”洼鼓着脸家去了。
老嬷嬷说:“什么事?你克星个脸。”“可甭提了,六个飞贼打拳的,他脚尖勾着杉干,头朝下,说‘一汪好水,好水就有鱼!’想抢咱。”
老两口子商量说:“这可怎治法?”“哎,咱大儿他丈人是拳把手,待会儿放学后叫他丈人黑夜来给咱看家。”
说着说着,做晚饭的时候了,小孩放学了。王老头说:“你上北庄你丈人家,叫您丈人黑夜来给咱看家。六个飞贼想抢咱。”
这个小孩“蹶蹶”地上北庄了,到了他丈人家。他媳妇在西楼上,看着他男人来了,上客屋了。她就下了楼,站客屋外听听她女婿来做么。
他丈人说:“你来干什么的?”“俺爹说叫您黑夜去给俺看家,六个飞贼想抢俺。”
“我不行了,上年纪了,身子也笨了,眼也迟了,不能看家了。”
听老丈人说不能看家了,这小孩说:“我得走了。”媳妇听说她女婿要走,一转身子上楼了。
上楼后,李小妮跟丫环说:“俺家里来人,请您老爷爷去看家,他眼也迟了,身子也笨了;要给他儿家看家,身子也不笨,耳也不聋,眼也不迟,拼上老命也跟着‘叮当’、‘叮当’,给俺看家,就不去了……”小丫环也没吱声。
说着说着,吃饭了。黑天了。姑娘说:“丫环,我上俺家看家去。你关上门先睡觉,等我回来叫门你给我开门。”“噢。”丫环答应着。姑娘打开柜,穿上一身贴身衣裳,手提两股叉,“嗖”下子上南边庄了。
再说,这王大少爷回家后,他爹娘问他:“你怎回来了?您丈人怎还没来,还来不?”“他说‘眼也迟了,身子也笨了,也不能看家了’。”这怎治法?叫做活的,咱早吃饭,把银子钱都搁天井里,让他拿吧,甭叫他逮着人就行,连做活的门也顶好。
晚上,早吃了饭,做活的担着银子、钱倒在天井里。王大少爷、二少爷弟兄俩顶好门,连做活的门也关的“当当”的。这老两口子把门顶上,加上木棍、石板压上,这回顶结实了,躺倒睡下了。
这六个飞贼,等王家人都睡觉的时候,就围宅子转一圈,漫墙进去了。
看看,银子钱都倒在当天井里,六个飞贼就装,也有脱下裤子装的,也有脱下汗褂子绑上袖子装的,装的装,包的包。
回头说这李小妮呼呼赶去了,围宅子转一圈,看看西边一个柴禾垛,墙也不高,漫墙“嗖”下子进去了。看看六个飞贼都在当天井里装钱。李小妮又推推房门,顶得“当当”的,便在西边官墙一边躲下了。
六个飞贼拿的装的不离了,李小妮“嗖”地一下子过去,说:
“您拿完了吗,您装满了吗?您姑奶奶来了。”两方对打开了。
在当天井里打了六七十个回合,叉花盖顶,菊花盘根,来来往往,没分胜败。
这老头老嬷嬷吓得直筛糠,两个少爷也吓得哆嗦成一团了,这且不说。再说李小妮正与飞贼打着,李小姐说:“这点窝窝闹不开,咱上西场。”李小姐“嗖”下子上了西场,六个飞贼紧跟也去了。
西边官场里,可宽敞了,打了七十个回合,八十回合,叉花盖顶,菊花盘根,来来往往,不分胜败。
小姐心想:“我不能和他们慢拉锯。你看叉吧!”“扑哧”攮死一个,六个攮死一个还剩五个。打着打着,又说:“你看叉吧”。“扑哧”又攮死一个,还剩四个了。
飞贼看看,不是她的敌手,逃命吧,都跑了。
这李小妮坐碌碡上歇歇,心想,甭叫死的那两个飞贼还魂过来,又用叉杆敲打敲打,然后,一溜飞腿走了。
到家屋门口,喊声:“丫环,开门来。”“来了吗?姑娘!”“来了!”“怎着来?”“六个叫我弄死俩,下剩的跑了。”
到早晨,王员外家起来看看,也有裤子装的,也有汗褂子包的,西场里叉死俩。
王员外对他儿说:“亏了你丈人,你还说你丈人不来给咱看家,这不来了嘛!”
待了两天是礼拜,员外说儿:“去看看你老丈人去,看看累着了吗?”“噢。”礼拜这天,做活的抬着盒子去了。
走在路上,他媳妇在楼上又看得清清亮亮,又下了绣楼。
李员外说:“来了吗?”“来了。”“喝茶吧。”
李小妮看他女婿来了,上客屋,就又站门旁听。
王少爷说:“俺爹说亏着你给俺看家哟,那贼也有脱了裤子装的,也有用汗褂子包的。还被你打死俩。”老头说:“我没去噢。”
他闺女一下子跑进门里头说:“你没去,我去来!你给俺看家了,身子也笨了,眼也迟了,给您儿看家,你身子不笨,眼也不迟,拼上老命你也跟他叮当叮当。”
她女婿一看,翻翻眼皮,是没过门的媳妇。晚上吃完饭,走了。
家去后,爷娘问:“你老丈人没累着?”“哪是,她……”
“谁哎?”“她……”“你说,还是谁哎,光她?”“您儿媳妇子。”“可了不得,早知这样,咱不早娶吗?明日,当天去娶当天来。”
第二天早晨,早早去定日子,说:“今日定日子今日娶。”这怎治法?也没嫁妆,把她嫂子的嫁妆拉出来,扫把扫把,抽打抽打,轿是现成的,就娶了。
到过了几个月。李小姐说她老婆婆:“娘,俺兄弟这么大了,还不该娶媳妇?娶来,俺妯娌俩有多好?”
“可是哩,俺都老糊涂了。”
二份也娶来了。
再说这四个飞贼,黑夜围宅子转一圈,单等李小妮月子里时候报仇,叫她娘俩死了抵命。说着说着,一年不到,李小姐生个小子,老头老嬷嬷怪喜。三天挑红子,李小姐说:“甭挑红子了,挑了红子俺娘俩就没命了。这六个飞贼叫我打死俩。我来了这快一年,天天黑夜围咱宅子转一圈。要挑上红子,飞贼会借机报仇,叫俺娘俩还命。”把老头老嬷嬷吓得不知怎么着好。
她兄弟媳妇问老婆婆了:“娘,你不挑‘红子’吗?”
“您嫂子不叫挑。”
“怎不叫挑的?我去问问俺嫂子。俺得个小侄,稀喜,怎么不叫挑红子的呢?”
“妹妹,我给你说,这六个飞贼,叫我打死俩。他们要等我月子里报仇,叫俺娘俩死了抵命,天天黑夜围咱宅子转一圈,看看挑红子没有?……”
她兄弟媳妇说:“你挑,不碍事,我也会几把式。”
嫂子说:“不行啊,看吃亏啊。”
“你尽管挑就是了。”
“你亮亮拳架子我看看。”
“是吗?嫂子。亮亮拳架子,行,你就挑,不行就不挑。”
她兄弟媳妇子绑身的衣裳穿身上,青手巾勒头,红手巾煞腰,手使蒺藜棍,在当天井里亮亮。
她嫂子看看说:“行、行!”兄弟媳妇又说:“晚上你抱俺小侄上俺屋,我上您屋。”
“就怎着罢。”挑上红子了。
吃完了晚饭,兄弟媳妇说:“嫂子,你抱俺小侄上俺屋,我打扮上您的屋。”“噢”嫂子答应着,抱小孩上兄弟媳妇屋去了。
兄弟媳妇打扮得头紧脚紧,在她嫂子屋里站着。刚睡觉功夫,四个飞贼来了。
“还命呗!”
“还命是还命,您闪闪,我出去。还命不能在这屋里还。”
四个飞贼一闪,“嗖”下子出去了。
到当天井里就打。打了个七十回合,八十回合,叉花盖顶,菊花盘根,来来往往,没分胜负。
媳妇说:“这点窝窝咱打不开,咱得上西场啊。”“嗖”下子上西场了,又和这四个飞贼打。
她嫂子呢,管怎么不放心,想想:“年幼力气短,时间长了看吃亏,我得去看看。”
红手巾勒头,青手巾煞腰,绑身的衣裳穿上,提溜着三股叉漫墙“嗖”下子上西场了。一面说:
“妹妹,甭慌了,您嫂子来了。”
这四个飞贼,听说她嫂子来了,一溜屁跑了。
打那四个飞贼再也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