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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芗斋大战日本八田与泽井健一--独步拳坛

(2017-09-24 05: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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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意拳轶闻
1940年,日本帝国主义在侵占了我国的大部分国土之后,又筹划在东京召开“大东亚武术竞赛大会”。在他们看来,大日本帝国不但要在军事上称霸于亚洲,还要在最能显示国威国力和民族精神的武术上一占高枝。而中国人,向来被认为是“东亚病夫”,堪堪病弱之体,怎禁得起东洋拳的一击!
 
汪精卫政府组织了以马良为首的代表团乘轮船前往。主子一声令下,奴才怎敢不听?
 
代表团的名单里有王芗斋。
 王芗斋大战日本八田与泽井健一--独步拳坛

伪新民会顾问武田熙,特邀王芗斋出席这次比武大会。
 
王芗斋托病谢之。
 
他对弟子们说:“现在正是抗战时期,去的又是儿皇帝的代表团,我不能去。”
 
但是他告诉日方:欢迎日本拳界派人来中国切磋拳技。
 
果然,这次“大东亚武术竞赛大会”鸣鼓收兵之后不久,一位日本的大力士就前来中国寻访王芗斋来了。
 
他不是泽井健一,而叫八田。
 
八田是日本著名技击家和八段柔道名家。他正值年富力强,且天生神力。四五百斤重的巨石,双手轻轻一端,即可离地三尺,并能在庭院之中绕上几圈,然后再将巨石轻轻放下,脸不变色,气不涌出。人皆骇之。
 
八田生来得天独厚,长得胸宽背厚,膀大腰圆,眼含凶光,一副凶狠模样,乍看犹如寺庙中的恶神。
 
在这次“大东亚武术竞赛大会”上,八田连连击败东南亚各国拳击高手,称雄一时。消息传出,东南亚各国都知道日本出了一个力大如神的八田。有些屈服于日寇统治的人们甚至认为,大日本帝国国运亨通,武运长久,正是出能人的时代啊!
 
八田来到了北京。他的眼中早就盯着王芗斋这个名字了。为了显示大日本帝国的气派,他决定先礼后兵。
 
一封书信和请贴寄到了北京隆福寺西口弓弦胡同六号。信中邀请王芗斋在北京东安市场的“吉士林”西餐馆会面。
 
王芗斋读罢来信,轻蔑地一笑。他把请贴扔到了茶几上。
 
不去!
 
他从古玩架上拿起一件友人赠送的战国矛,细细地把玩儿。这是一件珍贵的出土文物。青铜色的矛身上,斑驳陆离地裹着一层锈迹。握在手里,沉甸甸地,没有剑锋,没有寒光。有的只是一个谜,一段埋没得太久而鲜为人知的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谁能解开这个谜?
 
国术大师把矛握在手中,轻轻地舞了两回。1928年在杭州参加第三届全国运动会时,他曾在大会上表演了游龙、惊蛇、挥浪、白鹤等古典舞蹈。其起似蛟龙挟浪奔行,落似雾里伏豹蹈匿,蛇惊猫步,鹤落鹰潜,静若处子,动似脱兔,柔若无骨,炸似惊雷,使同道及观众大开眼界。这些古典舞蹈实际上就是古典武术的艺术化。记得那时候他曾当场吟过一首诗。此时,蓦然想起那首诗,他的激情立时把胸膛充填得满满当当的了。“身动飞浪舞,意力水面行,”王芗斋摆臂扭身,提腿跃步。“游龙白鹤戏,含笑似蛇惊。”他舞动战国矛,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肌肉含动力,神存骨起棱,”国术大师转身一个飞脚,又稳稳地落地。他忍不住放声吟诵出来:“风云吐华月,豪气贯日虹!”
 
一首诗吟诵已毕,他挥动着古矛,正要继续舞下去,那高举的手臂却在半空停住了。
 
他的目光又一次扫向请贴。
 
八田?这是个什么人呢?王芗斋还不知道八田在拳术上的大名。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来者不善。敢来找大成拳宗师的,十有八九是比武的事。
 
去吧。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心底涌出。去会一会这个八田,不能让他把我中国人小瞧了!
 
他高举战国矛,猛地向前一剌,仿佛面前站着一个凶恶的敌人。
 
在约定的日子,王芗斋穿一件旧布中式长衫,足蹬天津千层底布鞋,坐了一辆人力车,来到了东安市场。
 
老远老远的,就看见了“吉士林”三个大字。这三个字乃是国内名书法家所书,字划虽简,功力却深厚无比,真有入木三分、力透纸背之势。
 
“吉士林”是一家欧洲风格的西餐馆,一些知名人士商谈要事常来此地。这里虽地处繁华热闹的东安市场,却是个闹中取静、乱处寻幽的所在。整个餐馆充满了浓郁的欧洲田园风味。
 
王芗斋走下人力车,付过车钱,便登上了台阶。侍者毕恭毕敬地拉开了门,示意先生请进。
 
王芗斋刚一进入大门,门厅里便有一个人迎了上来。来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穿一身东洋武士的服装,一股武人风度灼灼外露,气势逼人。
 
这便是八田无疑了。
 
王芗斋将请贴掏出来,自我介绍道:“我是王芗斋,想必阁下是八田先生?不知有何见教?”
 
八田见进来的人如此貌不出众,不免有些失望。王芗斋刚进门的时候,由于门外光线明亮,厅内光线暗淡,使得八田并没有看清王芗斋的长相。谁知他八田迎来的竟是这般短小人才!八田不知不觉间哼了一声,脸上现出几分鄙夷之色。但对方既然如约而来,刚才又做了自我介绍,八田做为东道主,只好把这场戏唱下去。
 
“我是八田。王先生准时赴约,幸会幸会!”
 
八田的中国话说得很娴熟。
 
二人客套一番后,八田将王芗斋让进了事先备好的房间。
 
室内陈设充满异国情调。地上铺着厚厚的俄国地毯,墙上挂着达·芬奇和安格尔的名画仿制品。画的下面摆着一对西洋沙发,沙发中间放一个小几,上面摆着一个精美的中国明代瓷瓶。一束含苞待放的月季插在瓶中,淡淡地散着幽香。
 
小小室内,陈设既简单又讲究。
 
二人落座之后,侍者捧上香烟茶点。
 
八田首先开言:“久闻王先生大名,今日能得幸会,真是缘份不浅哪!今天请先生来,一则是想与先生小饮几杯,交个朋友;二来是想请先生赐教一下拳法,不知先生可否赐教?”
 
王芗斋落落大方地说:“我生平不胜酒力,难以奉陪阁下。至于说赐教拳法,实不敢当。不过,我们可以互相研究一下。”
 
八田喜出望外,连连问:“我们在哪里最好?”
 
王芗斋淡淡地一笑,“此时此地即可当面研究。”
 
八田急不可奈,命侍者撤去茶点,腾出室内的中间部位。他脱掉上衣,显露出一块块结结实实的肌肉。只见他两臂左右分开,蹲一个钢浇铁铸般的骑马蹲裆式,两双藏神的眼睛暗暗露出凶光。其势真如熊虎之威猛,不负东洋大力神之美名!
 
王芗斋依旧衣着长衫,神态自若。他站在室内一侧,左手抬至胸前,暗暗护住中线部位,右臂略微弯曲,背于身后,轻轻移动摩擦步,缓缓向前。
 
在二人欲接未触之际,八田突然双手高举过头,张开十指,直奔对方上衣领和衣袖抓来。有道是“一力降十会”,任你技巧再高,也难斗那力大无穷之人。
 
王芗斋却早已成竹在胸。要治服八田这样的大力士,只有运用武术上的“一巧破千斤”之技。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八田的双手刚刚蹭着对方的衣边,这里王芗斋早已灵巧地往左前方横跨一步,身随步转,已经转到了八田的身后。他双手劈掌,照八田背后轻轻一按。虽只是轻轻一按,那八田却突然感到痛彻心肝,不由得双脚离地,向前方摔出六七尺远,“咕咚”一声,栽在地上。
 
好个八田,立刻拿出日本武士道精神,一声不吭,爬将起来,二次扑向对手。这次王芗斋往右前方横跨一步,很轻易地就躲过了八田那凶猛的攻势。王芗斋就势用左手横扫八田的肋下。八田自知躲闪不及,急用左小臂下砸对手的左小臂。这一变招有一个名称,叫做“梨花带雨”,正是东洋拳术中的灵活变谲之妙处。谁知王芗斋不但不躲这一击,反而借力使力,左小臂略往上一抖,那一股暗劲便如潮如浪地冲了出去。八田的左小臂如同硬硬地砸在弹簧上,立刻被反弹回来,带着整个身体向上空弹去。这一弹足有四五尺高,仰面窜出,头部险些撞到屋顶。
 
落下时,八田那重重的身躯正好砸在小几上,只听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古磁瓶及小几随声而碎。
 
八田顾不得屁股上被碎瓷片扎了好几道口子,恼羞成怒,跳起身来,用双手去抓王芗斋左腿。只要抓住那条腿,以他大力神的臂力,扔出这个瘦弱的中国人简直是绰绰有余。
 
王芗斋见对方双手伸了过来,来一个顺水推舟,将左腿抬起向前伸出,一直伸到八田的胸窝部位。八田见势惊喜异常,暗想这回你可输定啦。他用尽全力,将中国人的左腿抱住。刚一抱住,忽然感到那条主动伸过来的腿在往回拉,八田感到很吃力。他拼命地又是一拉,想将对方摔倒。谁知对方的脚正在往回收的途中突然又变了方向,再一次向前送了出来。这一下,正蹬在八田的小腹之上。八田再一次被踹出去七八尺远,摔在墙角。倘若不是有墙,只怕还要多摔出去几尺!
 
这一次,八田算是彻底地服了。那种日本浪人不服懦夫服好汉的精神使他恢复了常态。他收敛起方才的恼怒,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以军人的姿态向王芗斋来了一个深深的鞠躬。他很恭敬地说:“先生武功果然非常神奇莫测,叫我佩服。不过,假如我把您的两个手腕牢牢地抓住,您是不是还有办法?”
 
对付这种日本武人,只有让事实来说话。王芗斋想,干脆我就让你彻底了解了解什么是中国武术吧!”
 
他伸出两只手来,含笑说:“你不妨试一试。”
 
八田紧紧抓住对方伸过来的两只手腕。这两只手腕削瘦而干硬,八田不由得加倍小心起来。他的十个手指婉如钢爪一般,死死地攥住胜利者的腕部,并暗暗用劲。看你中国的武术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只见王芗斋周身放松,将自己的两腕微微向后一拉,两只手灵巧地来了一个鹞子翻身,手心向内,两肘下垂,暗运丹田之力,靠这股神奇的力量来推动两肩,以两肩推动两肘,以两肘推动两腕,身形往前一撞,同时以两手腕部向前发力,只听“嘿”地一声,八田被扔起摔出,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震得墙壁轰轰做响。
 
几幅西洋名画从墙上飘然而下。
 
八田从武以来,生平头一次败得这样惨!
 
这一场比武的结果,使得八田无心再在中国逗留下去。他匆匆而归。
 
泽井健一和八田同是武学同仁,二人相识多年,堪称好友至交。听说八田败在北平城内一个貌不出众的武术家手下,泽井健一决定冒一次风险,到大陆来亲自较量一番。临行前,泽井健一庄严地发誓说:不打败大成拳宗师绝不活着回来!
 
其实泽井健一在身材上要逊于八田很多。他既没有胸宽背厚的骨架,也没有膀大腰圆的外形,更缺少双手托千斤的天生神力。从外表上看,他不过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日本武士而已。
 
然而人不可貌相。泽井健一凭着他天生的聪颖与灵活,加上超出常人数倍的刻苦习练,终于成为日本的一代武林高手,在日本拳道和剑道上享有盛名,而且对本国的柔道同样精通。可以说,这是一位集日本武学于大成的东洋武士。
 
在泽井健一的眼里,中国人是没有什么资格谈论武术的。所谓中国武术,不过是供人闲暇时欣赏的花架子,与其叫武术,还不如叫舞蹈。泽井健一曾来过中国数次,时常见城市街头有跑江湖卖艺者的身影,那便是明证。以这样的观点来看中国,他怎么会相信八田竟输给一位什么大成拳宗师了呢?
 
泽井健一不但对汉语很精通,而且对中国民俗亦有相当深的了解。为了出奇制胜,让王芗斋输一个措手不及且口服心服,他决定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国武术爱好者的模样前去向王芗斋挑战。
 
这一天,他特意装扮了一番:头戴遮阳礼帽,上身穿一件中式对襟马甲背心,下身穿一条肥大的黑色土布灯笼裤,裤腰系一条红色腰带,脚蹬一双圆口布鞋,没穿袜子。这样装扮起来,与普通的中国下层社会青年无异。
 
泽井健一在寓所内对着镜子前后照了照,感到很滑稽,很有意思。他在兜儿里揣上《实报》,推开寓所的门,信心十足地往外走。
 
“站住!”一个哨兵从后面追上他:“你的什么地干活?”
 
泽井健一停住脚步,矜持地转过头,冲哨兵一笑。
 
哨兵一看,认出是拳术家泽井健一先生,“唰”地来了一个立正。
 
泽井健一笑吟吟地回了一个礼,朝街上走去。他感到今天天气很好。
 
哨兵怔怔地望着泽井健一远去的背影,不明白这位拳学家为什么要装扮成中国人的样子。
 
泽井健一在街上拦住一辆人力车,向王芗斋的家驶去。在车上,车夫把他当成了同胞,不住地咒骂小日本鬼子做恶多端,害得家里妻离子散,父母双亡。泽井心里忿忿的,脸上却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
 
他敲响了那扇许多武术大师都敲过的门。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前来开了门。
 
“您找……”
 
“请问,王芗斋王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是,是这里。您请--”少年把泽井健一让进院门,又冲正屋喊道:“师傅,有客人来!”
 
泽井跟在小徒弟身后,走进了大成拳宗师的会客室。
 
“王先生,久仰,久仰。”来客操着流利的中国话说。
 
“您是……”
 
泽井并不自报家门,而是故意岔开。这一点和四十年后的泰拳手刘生很相似。他从兜儿里掏出那张载有王芗斋向武林挑战的声明的报纸,说:“我在报上看到先生愿意与武林同仁切磋技艺,便前来打扰,想必是冒昧了。”
 
主人见来客不报姓名, 便不再追问, 随着来客的话说:“哪里哪里,以武会友,自古皆然嘛!”
 
泽井健一见主人中等身材,身着粗布长衫,文质彬彬,貌不压众,根本不象武林中人,便有些看轻了,暗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能赢了大力神八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了!好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东洋拳的威风!
 
想到此,泽井健一急不可奈了,他站起身,说:“那就请你指点喽!”
 
“彼此彼此。”
 
“请问,哪里才方便?”
 
“院中便可。”
 
王芗斋右手朝院里一指。不待主人相请,泽井便率先出了客厅。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泽井摘掉遮阳帽,在院中一站,摆出一个架式:下身是骑马蹲裆式,上身直挺,两臂排开,右拳在上,左拳在下。“请便!”泽井吆喝一声后,便凝神运气,渐渐地,那一双眼睛中射出凶光来。
 
王芗斋瞧来者的架式,心里不由一动。莫非他的师傅是日本人,教授他的是东洋拳吗?这姿势和前不久被他打倒的那个八田的动作很相象。想着,王芗斋便提高了警惕,嘴上却客套地说:“还是先生请吧。”
 
泽井健一一见此状,以为王芗斋胆怯了,就想使出个绝招,让对方一败涂地。俗话说:先下手为强,何况先下手者乃堂堂东洋武林高手!
 
只见泽井健一将骑马蹲裆式一变,脚下生出一股弹力,身躯便如脱弦之箭,向前射去。他的两手十指叉开,如十把钢刀,扑向王芗斋的面门。
 
王芗斋还是不慌不忙,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斜横胸前。见对方扑到面前,他以快捷的速度将右手斜里剌出,向上一挑,那泽井便如手碰弹簧,一瞬间被弹出一丈来远。伧促惊慌之际,泽井健一忘记了自己装扮的角色,忍不住伊里哇啦地叫了起来。
 
王芗斋一怔,随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抢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泽井的胸口,厉声喝问道:“你、你是个日本人?”
 
泽井健一满脸羞愧,爬起来,冲王芗斋深深鞠了一个躬,“王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乃日本拳师泽井健一,今日能和先生过手,真是三生有幸!”
 
“你……”瞧着泽井健一那副虔诚的样子,王芗斋感到又可气又好笑。静了片刻,他说:“既是日本武人,为什么不敢名正言顺地前来比武,偏要隐姓埋名冒充中国人呢?”
 
泽井的脸更红了,大日本帝国耀武扬威的劲头已荡然无存。他毕恭毕敬地说:“原先,我并不知道中国武术的奇妙,以为都是花架子,以我日本武士的身份,赢了这样的花架子,也不算光彩,所以才不愿意暴露我的身份。这一点请王先生见谅。”
 
王芗斋见他说得诚恳,便缓了缓口气,说:“我中华武术,渊源流长,岂止是奇妙二字所能言得尽的!我以为,研究拳术是不分国界的,东洋西洋均可前来。不过,以我看来,东洋之柔道,西洋之拳击,固然都有独到之处,却终究不是整体之力,只不过,是局部之力的畸形发展罢了。”
 
泽井健一自这一败,已然输得口服心服。来之前的千般决心万种立誓气势汹汹熊熊怒火,早已化为乌有。不料,听王芗斋讲完这最后一句话,他却又有些不服气了。他挺了挺腰板,说:“先生拳学技高一筹,我已领教过了。只是不知先生剑法如何?我日本剑道,想先生大概略知一二吧?”
 
王芗斋笑了笑,说:“贵国的剑道,我早有耳闻。想一种拳法剑法,若能流传日久,当然自有其绝妙处。”
 
“那,先生……”泽井健一不知大成拳宗师是否愿意一比剑法。
 
王芗斋转过头,向站立在一旁的徒弟说:“去取两把剑来。”
 
徒弟应声进屋。
 
见主人同意比剑,泽井健一的心里又萌出了希望。他想,拳道上我输了你,未必剑术上也输你不成?且让我吓你一吓。
 
徒弟取出了两把剑。
 
泽井接过一把剑,却并不急于与主人比试。他环顾四周,见窗台上摆着一盘苹果,便奔过去取回一个,来到主人的徒弟面前,笑着问:“敢不敢?”
 
“什么敢不敢?”小徒弟不解地问。
 
泽井健一把苹果放到小徒弟头上,说:“我这么一剑下来,你的不要怕。敢不敢?”
 
徒弟看了一眼师傅,师傅温和的目光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敢!”
 
“好!别动--”泽井说罢,双手举剑,一个“云里飞燕”,剑锋一摆,便朝小徒弟头顶劈去。剑至半空,突然止住。但见小徒弟头上的苹果一分为二,分别落在左右两侧,而头皮未受丝毫损伤。
 
他停下动作,看着王芗斋,心想,此剑法如何?
 
王芗斋一阵哈哈大笑,笑得泽井健一莫明其妙。
 
经历了一番生与死考验的小徒弟被师傅的笑声所感染,紧张的神经松驰了下来。
 
“我是笑你呀,”王芗斋忍住笑,说:“这一剑和那些走江湖卖艺人的花架子没什么两样!”
 
这一句却恼了泽井。只见他怒目圆睁,双手握剑,一言不发。王芗斋知道他不栽个跟头不会服输,便从小徒弟手里取过另一把剑,似横非横,似悬非悬,斜挂身前,说道:“来吧。”
 
话音未落,泽井的剑便举过了头。只听他冷不丁儿地冒出一句“哈伊”来,剑随声到,一条雪亮的影子已经朝王芗斋的头部划了过来。这一闪好快!在堪堪击中之时,王芗斋的剑忽然横着窜了上去,剑身横斜,朝对手的剑身迎去。两剑相接之际,“咔”地一声,泽井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上涌来,令他无法站稳。还没来得及思索,人已被崩出几步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只感到屁股酸疼,手心发麻,虎口胀痛。
 
泽井还从来没有同时在拳、剑两道上同时输给同一个人!他还从来没有连续两次在一招之内轻而易举地便一败涂地!
 
泽井健一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两额上的青筋绽露,双眼中布着血丝,双手举剑,怔怔地盯着胜利者。过了一秒,又过了一秒。泽井猛地剑花一甩,手腕翻飞,剑尖狂点,一时间无数个虚虚实实的剑尖朝王芗斋点来。随着剑身的逼近,泽井健一瞬息之间又改变了方向,重而狠地向王芗斋腹部剌去。
 
王芗斋不慌不忙,那步法手法却相当敏捷。他右脚横转,让过这攻势猛烈的一剑,紧接着手中剑从半空中推出,内力随着剑柄传到剑身,从剑身发到剑尖。两只剑迎面一碰,泽井又被摔了出去!这一回摔得比方才那一次还要狠过不知几倍,只觉得那股无形的推力迎面而来,把他推倒还不够,还要让他在身体悬空的瞬间向后飘行,飘行一步两步还不够,还要往后撞,撞。“咣当”一声响,泽井健一那结实的身躯撞到了主人家院门上。两扇厚实的门板被撞得东倒西歪,其中一块儿竟然脱榫而出,横到了胡同当中。“噗——”地一响,门板重重地拍在路上,煽起一片尘土。
 
这一败,比方才第一剑的结局还要惨!惨!泽井健一只感到天空阴晦,四野无光。若不是有门板阻挡,只怕要摔到胡同里去。你,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拳师,在剑道和拳道上的一世英名,竟完全毁于今日!
 
不成功,则成仁!打不赢王芗斋,誓不活着回来!泽井健一耳边突然响起他来中国之前所发的誓言。男子汉大丈夫,平生所遵者,惟武士道是也!
 
泽井健一双膝跪地,两手握剑,对着中国的蓝天白云看了一眼,突然高举长剑,向自己胸口剌去!
 
小徒弟“呀”地一声尖叫。
 
只需半钞钟,那锋利的剑刃即可剌开这位东洋勇士的胸膛,这位远涉重洋前来挑战的武师就会饮恨而亡。孰料,青锋一闪,王芗斋的剑尖已到,轻轻一挑,泽井健一手中的剑就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天空飞去。
 
泽井健一 一怔的空当,剑已落入主人之手。
 
“先生,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何必要为一点儿小小的挫折戕害自己的生命呢?”
 
王芗斋双手以剑作杖,拄剑于地。
 
“武士精神,只胜不败。今日既败,虽生犹死,求生何用?”泽井健一跪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变化,双眼呆滞的目光没有变化。
 
王芗斋松开双手,两柄长剑已埋入地下半截,犹如两截木桩。他走到泽井健一的身旁,轻轻把他扶起。
 
泽井健一站立片刻,拉住王芗斋的胳膊,说道:“既蒙先生救我不死,在下十分感激。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请说。”
 
“我欲拜先生为师,习练大成拳,可否?”
 
“这……”王芗斋一阵为难。顿了顿,他冷冷地说:“此事难以应充。大成拳乃我之国粹,我只传中国弟子,不传外人。”
 
“噗嗵”一声,泽井健一又双膝跪下,面目凝重,眼含求乞之色。“先生若是不充,我便不起来了!”
 
“悉听尊便。”
 
王芗斋说罢,转身从地上拔出两柄剑,大步走回了客厅,小徒弟紧随其后。
 
王芗斋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对小徒弟说:“你去扶他起来。”
 
徒弟应声而去。
 
过了片刻,小徒弟回来,说:“那个日本人不起来。”
 
王芗斋隔着窗子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泽井健一,从墙角抽出一把油布伞,说:“你把这把伞给他打在身上,遮遮阳。”
 
小徒弟再一次来到院子里。他搬了一个小凳,撑开伞,靠在凳子上。炎热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独独在泽井的头上留出一片荫凉。
 
太阳逐渐偏西了。院子里慢慢暗了下来。
 
泽井健一还是在原地跪着,一动不动。
 
王芗斋走出客厅,略带歉意地说:“先生,请回吧,恕我不能收外国人做徒弟。”
 
泽井健一缓缓站了起来。他朝王芗斋深深鞠了一个躬,二话没说,走出了院子。
 
王芗斋回到客厅,闷闷地坐着。他拿不准怎样对待泽井健一的请求。两国正在交战,他们是侵略者,我们的民族正在死亡线上挣扎。可是,这位日本人又是这样的虔诚和固执,唉。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
 
门昨晚上才修好。小徒弟出去开门,没过片刻又跑回来了。
 
“师傅,昨天那个日本人又来了!”
 
王芗斋从窗外望去,只见泽井健一今日穿了一身日本武士服,走进院子,来到昨日他跪拜的地方,一言不发,双膝一弯,又跪在了地上。
 
“唉,这个日本人。”
 
王芗斋叹了一口气。他决定不理睬这位求艺者。他想翻一本什么书,可是随手拿起几本,又看不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把战国矛上。他拾起这把矛,沉甸甸地。这是中国的历史。现在,这历史在怎样写呢?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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