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沛郁: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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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
杨沛郁
中学语文课本中的音乐美
徐志摩十分崇尚闻一多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的诗学主张,尤重音乐美。他说:“明白了诗的生命是在它的内在的音节的道理,我们才能领会到诗的真的趣味;不论思想怎样高尚,情绪怎样热烈,你得拿来澈底的‘音乐化’,才能取得诗的认识。”
《再别康桥》就是这种主张的结晶。全诗共七节,每节四行,每行两顿或者三顿,不拘一格又法度严谨,韵式上严守二、四押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优美的节奏象涟漪荡漾开来,既是真诚的学子寻梦的蛩音,又契合诗人的感情的起伏,给人一种独特精致的审美快感,领略到音乐美的趣味。
音韵美是指诗人在描写音乐时,能体现音乐的韵律。在《琵琶行》中,白居易重在从听觉效果上模拟声音,让人读起来感受到浓浓的韵味。如诗中用叠音词——“弦弦”、“声声”、“嘈嘈”、“切切”和双声叠韵词——“间关”、“幽咽”等。这些词,要么直接模拟声音,要么使诗句增加音乐性和节奏感,加强了音乐的悦耳动听和韵律节奏。这样准确地绘声拟音,就能给人以真切直观的听觉实感。使欣赏者在审美愉悦中体味音韵美。例如:
“大弦嘈嘈如急雨”,“如急雨”写出弦音的繁密、粗重而急骤;“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写出弦音的幽细、委婉;“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用大珠小珠落在于盘中的碰击声,来摹写交错拨动粗弦细弦时发出的圆润之声;“间关莺语花底滑”,用黄莺的叫声,从花丛里传出来比喻弦音的清脆宛转;“幽咽泉流水下难,凝绝不通声暂歇”,用冰下流泉的响声,比喻乐声的哽咽吞涩,弦音的低沉入微仿佛停止了;“银瓶乍泼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用银瓶乍裂、水浆迸出、骑兵冲杀、刀剑齐鸣的声音,来比喻音乐中间休止后的骤响,似千军万马驰骋,突出琵琶声的激越雄奇;“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写音乐于人心动之时戛然而止。
《明湖居听书》(节选自《老残游记》)在白妞说书的整体描绘过程中,作者大量运用了精妙的比喻,再现了白妞的舞台形象美、演唱的音乐美。文章通过丰富多彩、形象生动的比喻,把难以捕捉,无形无色无味的音乐刻画得惟妙惟肖。例如:
在描写演唱初起时,作者用“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服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写出听白妞初唱时感受到的妙境,写出了声音的温柔畅快服贴;
在描写演唱越来越高,渐入高潮时用“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音乐尖细高亢、刚劲有力,把声音突发的高亢激越具体化了。用“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来写演唱声音节节高起,越升越高,越来越奇的情状;
在描写声音婉转低回时,用“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作喻,比喻声音的转折回环,婉转悠扬、急促多变;
在描写声音渐寂初起时,用“像放那东洋烟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设喻,真是声光俱备,浮想联翩,美妙多姿,变化无穷。用“花坞春晓,好鸟乱鸣”来比喻曲声的缭乱众多和声音配合的神韵,婉转清脆、多姿多彩。
我们知道音乐是以其特有的节奏旋律来打动人心,感染听众,从而显示艺术魅力的。好的音乐,总能给人音韵袅袅,余音绕梁的美感。中学语文课本中的很多优秀诗文,如:“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送元二使安西》王维)“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岳阳楼记》范仲淹)只有通过朗读,我们才能直观感受到字句的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独特魅力,体味到文章的音韵美。
同时,文章还有急切舒缓、起承转合的律动的特点。如:“大弦嘈嘈如急雨”“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急雨之声,珠落玉盘之声,细碎而急促,表现了快节奏。“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钢丝的形细,表示声音细,抛入天际则表示声音拖得很长,速度放得很慢,这是用视觉形象来表现慢节奏。我们也只有通过恰当地朗读,才能从语调的高低、节奏的急缓、语速的快慢感受到文章的旋律美。特别是中学语文课本中大量的古典诗词,它们一般都具有句式整齐,平仄交替,节奏鲜明,韵律和谐等特点,鲜明地体现了语言的音乐美。(2006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