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棠梨树下说棠梨
(2022-04-30 21:06:18)
棠梨树下说棠梨
郑州商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内,在一块儿小小的园地上种植着五六棵梨树。清明时节,梨花盛开,如雪如云;秋收时节,果实累累,缀满枝头。然而,许多人只知道此树开白花,结小果,却不知道此树谓何树。
这不,又一清明节,树下来了三三两两的家人、情侣,见到素雅的白花,纷纷化妆,拍照,完了互问:这是啥花呀?
一对儿父女拍完照,五六岁的女儿问爸爸:“爸爸,这是什么花呀?真好看。”爸爸吱吱呜呜道:“桃花?杏花?梨花?”我不忍年轻人难堪,弯下腰告诉小女孩:“妞妞,你真是个爱学好问的好孩子。这棵树叫棠梨树,开的花叫棠梨花,结的果子叫棠梨果。”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位衣着粗俗的老太太,半信半疑,拉着女儿说:“来,乖,爸爸给你百度百度。”
公园内的棠梨树,在这里已经生长七八年了。我对它们喜爱到如痴如迷的地步。春天棠梨花雪花般飘落时,我会掬一捧装在挎包里任它枯萎任它粉碎;秋天,棠梨果玛瑙般密密匝匝挂满枝头时,我会捡起掉落在草丛里的果子咀嚼、吮吸:麻、涩、酸、甜。
因为喜欢它,我早早就认识了它。
棠梨是蔷薇科植物棠梨的果实。
棠梨,别名:野梨,杜梨,土梨。
性味:酸、甘、涩,性寒,无毒。
功用主治:敛肺,涩肠,消食。治咳嗽,泄痢,食积。
有几个特别实用的验方:
1,肺热咳嗽,干咳无痰:取鲜果60克,冰糖30克,水煎服,每天三次。
2,急慢性咽喉炎:鲜果90克或干果60克,去皮后慢慢嚼服,连服三天。
3,泄痢不止:鲜果90克,炭火烘至微焦,趁热去皮吃,每天三次。
请喜欢棠梨吧,喜欢它美丽的花,实用的果。
最早写棠梨的诗歌是《诗经 国风 召南》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译文:
郁郁葱葱棠梨树,不剪不砍细养护,曾是召伯居住处。
郁郁葱葱棠梨树,不剪不毁细养护,曾是召伯休息处。
郁郁葱葱棠梨树,不剪不折细养护,曾是召伯停歇处。
诗中的甘棠树,就是棠梨树。
诗中的召伯,就是召公。开启西周“成康之治”的重要功臣。
直至今日的两千多年来,中国的文学作品中,都把甘棠作为一种精神品质的象征物来歌咏它。
我不知道郑州管城回族区区政府的大院里有没有种植棠梨树。
我也不知道园林设计师在规划商城遗址公园时,专门僻出一块园子种植棠梨树有何深意。我姑且猜猜。
(一),仅仅是把棠梨树作为一种观赏植物栽种在了园子里。棠梨树生命力很强,耐寒耐旱,不择土地,荒郊野外、山脚路边都能生长。其树冠,枝叶繁茂、如亭如盖;其花朵,如云如雪,月下雪后赏花,似在仙境,虚幻缥缈;其果实,个头虽小,但密密匝匝挂满枝头,秋高气爽之时,给人春华秋实的厚重之感。
(二),把古老的棠梨树种植在商城遗址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设计者用心何其深远:时时唤醒游人对脚下这片3600年前的古城遗址的敬畏之心。敬畏它曾经的辉煌,敬畏它悠久、厚重、苦难、曲折的历史。
3600年前,郑州商代遗址是商代亳都都城,是一座早于安阳殷墟的商代前期城市。(考古学家邹衡首次提出:郑州商城是商汤所建商代第一个国都——亳)。遥想3600年前,在这片繁华的都城区,春天到来的时候,棠梨花一定怒放枝头,人们在树下或载歌载舞,或辛勤劳作。
到了西周初期,周武王封他的弟弟姬鲜于此(郑州管城区)为王,称为管国。周成王元年,管叔因不满周公摄政,疑其有篡位之心,因此伙同蔡叔与武庚作乱叛周。史称“管蔡之乱”。周公东征,杀了管叔,管国废除,沦为管地。
而同为周武王的弟弟召公(有说是周文王的庶子),为了巩固周朝政权,可谓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地辅佐周武王、周成王、周康王。召公下乡视察时,就在田间地头处理民间事务,地方官吏要百姓腾出房屋让他休息,烧茶备饭招待他,他说:“不劳(我)一身,而劳百姓,不是仁政。”于是他就在甘棠树下听取民讼,为百姓排忧解纷。召公去世后,老百姓常聚在甘棠树下,怀召公之人,思召公清明之政。《诗经 甘棠》就是为他而作。这首诗通过对甘棠的赞美和爱护,表达了对召公的赞美和怀念。
唉,管叔给我们留下的是什么呢?“管蔡之乱”、管地之管的由来。恕我才疏学浅,还有什么呢?
在商城遗址公园的棠梨树的斜对面,矗立着三尊人物铜像:韩维周,安金槐、邹衡。他们三位不是“官员”,不是“召伯”,是考古学家。他们为郑州商城遗址的发现发掘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韩维周:考古学家,郑州商城遗址的发现者。
安金槐:考古学家,郑州商城遗址发掘工作的主持者。
邹衡
为深切缅怀三位先生为郑州商城遗址的发现、发掘和研究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彰显文化遗产保护者的功绩,郑州市在郑州商城遗址永久树立韩维周、安金槐、邹衡三位先生的铜像,以追思先贤,激励后人。
然而,他们并没有像“召伯”那样,受到应有的缅怀和尊重。我们常常看到一些成年人、孩子,攀爬到三位先生的肩膀上、膝盖上、书本上,逗乐、嬉戏、玩耍、合影。我们常常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去跪拜“甘棠”,缅怀“先贤”,而今,作古不久的“先贤”却被有些人如此不恭不敬。三位先生若在天有灵,俯视人间,看到此情此景,肯定是啼笑皆非啊。好在他们都是看穿过几千年人类历史的考古学家,对这种人心不古的行为,仅只是笑笑而已,就如三位先生的三尊铜像的宽厚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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