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大约是在一九五五年，社会上传唱着一首《真是乐死人》的歌曲。这首歌曲由林中作词，娄生茂作曲。是一首情节并不复杂的诙谐叙事歌曲。题材别开生面，曲调生动引人。表现了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实行义务兵役制和军衔制以后入伍的新战士的自豪心情。多以表演唱的形式演出，风格特别轻松活泼。其中，有句歌词：“欢迎的晚会上，拉起了手风琴，同志们手挽手，激动了我的心，想起了一件事，真是乐死人。”

据说，当年，作曲家娄生茂随战友歌舞团下部队深入生活。他们正好赶上接新兵。老兵们为了欢迎新战友，举办了一场联欢晚会，没有礼堂会场，晚会只能在食堂里举行。大家唱着跳着，欢快的歌声响起来。一名老兵受此气氛的感染，他向新兵们讲起了自己当年一波三折的参军故事：如何兴冲冲地报名，第一年不批准，第二年还是不批准，他着急、央求，“好说歹说不顶用”，直到第三年，他才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参加晚会的文艺工作者大为感动，岂能错过这样的故事，一位话剧演员当场用纸笔记录下来，并把这个故事编成了合辙押韵的歌词。娄生茂兴致盎然，随即来了一个即席创作，现场让大家见识了一个“快手”的才华。不到半个小时，《真是乐死人》就从军队食堂里飞了出来。

这首歌几乎是当天晚上现场的真实写照。旋律诙谐幽默，演唱律动有趣，形象地反映了当时年轻人踊跃参军的场景，这正是宣传兵役制最好的题材和工具。这首歌就这样诞生在基层连队的食堂里，后来又由著名歌唱家马国光在全国唱红了，成了全国宣传义务兵役制的“必唱”歌曲，以至于多年以后，不少军人，包括相当级别的首长见到作曲家娄生茂，还亲切地说，我就是听（唱）着你这首歌参军的呢！

受到《真是乐死人》这首歌的影响，快乐的军旅歌曲在当时纷纷涌现，一时形成一个小高潮。不仅是生活方面，战士们练兵出操的歌曲也充满了蓬勃朝气。比如《打靶归来》这支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得好，夸咱们枪法数第一，一二三四。”另有一首歌曲《戴花要戴大红花》，王森作词，陈锡元作曲。当时他们都是上海的工人，王森在上海玻璃厂工作，陈锡元在大中华仪表厂工作。这首歌词于一九五八年下半年写成，直到一九五九年年底，王森的这首歌被上海《青年报》记者看中，遂于一九六〇年一月五日登上了《青年报》。陈锡元马上为它谱了曲，不久，这首歌参加了聂耳逝世二十五周年、冼星海逝世十五周年“全国业余歌曲创作比赛”，便改名为《听话要听党的话》，被上海有关部门送去参赛，脱颖而出，一炮打响，获得了一等奖。从此，这首歌风靡全国，传唱至今。

《真是乐死人》风行之际，正是我届满五岁之时，那时幼稚的我常常哼唱这首歌曲，却往往将其中的“死”字，唱成“事”。那时，小小年纪的我觉得人开心的时候，怎么忽然就会死了呢？人都死了，还乐什么呢？应该是“乐事”，才对头嘛。

实际上，《真是乐死人》的歌词，本身就是应该那样唱的，不那样唱，就没有歌曲别致的韵味了。因此，过去了六十九年之久，这首歌曲的旋律却依然回荡在我的心弦，摇曳在我的脑海。

乐事，即令人愉快的事。或者指乐于从事所作的事；使人欢乐的事。

乐于从事所作的事。出自西汉官员、礼学家、经学家、今文经学“小戴学”的开创者戴圣《礼记.王制》：“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使人，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西汉大臣、学者、政治家、文学家桓宽《盐铁论.水旱》：“器用便利，则用力少而得作多，农夫乐事劝功。”

使人欢乐的事。出自南北朝时期宋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醉乡虽咫尺，乐事亦须臾。”北宋名臣、书法家、文学家、茶学家蔡襄《上元进诗》：“宸游不为三元夜，乐事全归万众心。”南宋著名词人、书法家张孝祥《虞美人.赠卢坚叔》：“举案齐眉乐事，看年年。”南宋末年元朝初年官员、书法家、画家、文学家赵孟頫《题<</font>耕织图>》诗之十一：“农家值丰年，乐事日熙熙。”明代小说家冯梦龙《东周列国志》第五十六回：“是日，顷公干笑，不言其故。萧太夫人问曰：‘外面有何乐事，而欢笑如此’。”明末清初文学家、史学家、清朝官员唐孙华《次韵酬宫恕堂》：“贤豪岂常聚，乐事有沦歇。”现代著名文人郁达夫《扬州旧梦寄语堂》：“若当潇潇的春日，雇一个容颜姣好的船娘，携酒与茶，来瘦西湖上回游半日，倒也是一种赏心的乐事。”

本人，今岁已经七四之年，无甚异想妄图，只要能够在家安享天年，读书写作，含饴弄孙，那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哉，您看呢？

2023年8月8日4时4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