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午间，打了个盹，做了个梦，却梦见了杭州西湖。湖面上泛着清波，烟云浩渺，一派初夏的景色。彩舫静静地撑入了荷花丛中，被浓密的荷叶遮盖住了，几乎看不到画船的影子。一阵骤雨打在船篷上，惊醒了酣寐之中的诗人。诗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仔细地瞅着小池的荷叶，急洒的雨水，在叶面上跳来跳去，好像珍珠散乱了，又聚拢了。忽然积蓄成了水银般的深潭，泻入了阵阵的清霖，却无处寻找，它们已经隐没在轻波之中了。

上面的意境，就在诚斋先生的《小池荷叶雨声》诗里面。这首诗曰：“午梦西湖泛烟水，画船撑入荷花底。雨声一阵打疏篷，惊开睡眼初朦忪。乃是池荷跳急雨，散了真珠又还聚。卒然聚作水银泓，泻入清波无觅处。”

诗人通过午间小憩，进入了睡乡，做了个好梦。梦见了西湖烟波淼淼，碧涟漾漾，画船悄悄地撑入荷花的底下。美梦却被急雨搅乱了，惊醒了，睏眼依然惺忪着。随后，观望着小池的雨景，展开了一系列的情景再现。这首诗采用白描的写作技法，真实无误地反映了小池荷叶雨声，让人不得不欣羡诗人高超的表现能力。

一般的作者，必定会以小池的景物作为写作对象，纤毫无漏地将小池的景物一五一十地展现出来，让读者进入寻常而熟悉的环境里，获得真实而切身的感受，得以传导出作者的意会和体悟。而，诚斋先生在这首诗里，却反其道而行之，从小池的雨声入手，写了雨水的“跳”和“急”，再写了雨珠的“散”和 “聚”，又写了雨形的“真”和“无”，栩栩如生、水灵鲜活地再现了阵雨律动的景象，创造了一个无限遐想的空间，让人沉浸在由急雨生发的奇妙情境之中，怡然自得，惬意无比。

诚斋先生曾经写过一首《听雨》，可以比照着上诗赏析。诗曰：“归舟昔岁宿严陵，雨打疏篷听到明。昨夜茅檐疏雨作，梦中唤作打篷声。”首句和次句，具体地交代了时间和地点，还有听雨时的一种心绪。曾经于往年的岁暮，归来泛舟水上，一天夜里借宿在严陵，突然下起了雨，那淅淅沥沥的雨珠打在船篷上，发出了很是响亮的声音，夜不成寐，一直听到天明。三句和尾句，写了昨夜在茅屋住宿，疏雨滴在顶檐上，又被听成是打在船篷上的下雨声，这一次交代了听雨之后的另一种心情。这两句与前两句可谓遥相呼应，让这首诗更具感染力。

诚斋先生的这首《听雨》诗，虽然比较冷门，可是，同样是一首经典之作。无论是写作手法，还是遣词用句，都有着一份极其细腻的情感，在这首诗里展现得酣畅淋漓，完美精致。原本是很寻常的夜景，还有很平常的雨声，经过诗人细致入微地描写和刻画，却让这首诗融入了独特的个性，意境写得也很优美。其实，多读几遍，就会发现，这首诗非常生动有趣。而诚斋先生仅仅用了三言两语，便写出了雨中的情景，还有听雨时的心情，让整首诗的立意顿时高远起来了，读来也是让人拍案叫绝。

2022年5月23日10时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