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翻阅《杨万里诗文集》445页第一首诗，即为《晚步》，诗曰：“清水芙蓉未肯开，暑天花草底差排。鹿葱金凤何为者，也得园亭护两阶。”

这首诗的大意是，生长在清澈的池水中的青莲始终不肯开花，可能是暑热的天气，使得荷叶藻荇在池面上，差不多依次排成行列了，鹿葱和凤仙花也模仿着这样做。它们为什么这样做呢？纯粹是为了护卫两阶呀。

鹿葱，多年生草本植物，绿色，地生。鳞茎卵形，直径约五公分。秋季出叶，长约八公分，出叶后，不久即枯萎，到第二年早春再抽叶。叶带状，顶端钝圆。宽约两公分。花茎高约六十公分。总苞片两枚，披针形，长约六公分，宽约一点三公分。伞形花序，有花四到八朵，花淡紫红色。花被裂开倒披针形，长约七公分，宽约一点八公分。边缘基部微皱缩。花被筒长约两公分。雄蕊与花被裂片近等长。花柱略伸出花被外。花期八个月。有蒴果，结籽少。分布于中国山东、江苏、浙江等地。多长于山沟、溪边的阴湿处。日本、朝鲜也有分布。别名：夏水仙、紫花石蒜。

金凤，凤仙花的别称。

两阶，古代专指宫廷的东西阶梯。主人走东阶，客人走西阶。由此，也用以表示君臣。《旧唐书.宪宗纪下》：“今淮西一道，未达朝经，擅自继袭，肆行寇掠。将士等迫於受制，非是本心。思去三面之罗，庶遵两阶之义。”《书.大禹谟》：“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唐代诗人王维《兵部起请露布文》：“武功则我有七德，文教则舞于两阶。”

无独有偶，诚斋先生另有一首同名《晚步》的七言绝句，诗曰：“晚暑无凉可得寻，小风一点慰人心。斜阳碎入高榕叶，翻作青瑶覆作金。”

这首诗的大意是，傍晚时分，没有凉爽的地方可寻得，一点点的微风，也足以安慰人心。夕阳西下，斑斑驳驳的光线射在高高的榕树叶上，好像翻滚出青玉与黄金般的光泽。

同样是夏天的景色，这两首诗的触角和视野是绝然不同的，前一首诗，着眼于荷池里的莲叶水草，说它们依次排着队，整齐地生长在水中，好像守卫皇宫的卫士，忠实不二地履行职责。后一首诗，则侧重于描绘夕阳的余辉，说它们恣肆地投射到浓荫蔽天榕树叶上，造成了斑斓夺目的树影林景，奇异无比，美不胜收。

我不停地揉着双眼，连着眨巴了数十下，惊讶得不得了，竟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诧莫名。反复地阅读这两首《晚步》七绝小诗，我几乎不太相信它们均出自诚斋先生之手。为什么，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场景，同样是描摹夏季的风光，诚斋先生居然能够挥笔书写了如此风格迥异的诗篇，并流传了近千年，让后世人把玩许久，而不能自持。

近日，在小视频里，看到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湴塘村，举行夜游的活动。穿着宋代古装的少女们，裙裾飘曳地吟诵诚斋先生的诗篇，表演南宋时期当地的风俗民情，让人看了，不觉莞儿一笑。不管时下人们如何出于某种商业目的，表演一些模拟古代人的活剧。也不管演出质量怎么样，能够出演，已经是上上大吉了，说明诚斋先生终于被人从冷漠和忽视之中，请回了现实，人们终于认识到诚斋先生作品的文学价值和他的历史贡献了。我心甚安，我心甚慰。

2022年5月10日10时1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