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梆子新编历史剧《定都》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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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梆子新编历史剧《定都》观后
昨晚难得空闲,赶上了梅兰芳大剧院京津冀河北梆子优秀剧目巡演。昨晚的戏是北京市河北梆子剧团的新编历史剧《定都》。看完觉得,演员倒是不乏亮点,比如王英会老师是好角儿,殷新泉的小生不油不娘,也不错,但是对于戏,观后实在是有不吐不快的欲望。
一说情节,戏的前半部分,从建文削藩到燕王装疯再到燕王靖难,倒还是认认真真地在演绎历史故事。而到了后面,朱棣定都北京这部分,则看得我实在不接受其中的逻辑。戏中说到,朱棣靖难成功后,在南京皇宫思念北平,与生母碩妃在梦中相会,然后两人大抒特抒一番母子深情,朱棣醒来之后,就打算定都北京了,因为要回到生养自己的故土,守护母亲的在天之灵。后来虽然也唱到了定都北京对于守护边疆守护国家的宏观意义,但讲一个重要历史决定,把重点放在母子相会的感动上,是不是有些轻率和突兀呢?
后来想想,估计是母子相会这种情节,从立意到唱腔,设计出来比较容易出彩,但是出彩也得符合整体故事的逻辑和基调吧。比如张艺谋导的京剧《天下归心》,全剧讲孝道,重头戏放在“黄泉见母”一折就比较合适。但一个讲定都的戏,重头戏是母子梦会,感觉就有点轻重颠倒吧。更何况母子见完马上就下了定都决定,然后演了下建都场面就剧终,让我觉得有种错把前戏当高潮的感觉。http://s6/mw690/002ERmB7ty6I1Xzbn8h15&690
二说创新,先回顾两个细节,一是母子梦会之前,先上来十几个宫女走个几圈鬼步,跳了一段舞。我实在不知道戏里掺入一段舞蹈,对情节推动有什么作用。更不明白,戏曲里直接加入别的门类的艺术真的和谐么,好看么?二是姚广孝在潭柘寺公布完建都的规划蓝图后,下面盘坐的十几个僧人(动辄就是十几个人哎)跳起来表演了一段拳法。和尚练拳和北京建都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解啊。所以我就当导演想追求炫技场面吧,可问题是就算想炫技,您拿戏曲的做功打功炫技好么,为什么非要用一段类似少林拳的东西呢?这是第二重不解。回顾完细节,再说高潮部分,本来很期待王洪玲老师的唱功,但是一段听下来,忽而是戏,忽而是歌,整一段不歌不戏的,不禁觉得,看新编戏,想好好听一段梆子就这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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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戏曲创新的话题,想再分享几个例子或者观点,以便更清楚的表达我的想法。
一是去年看安庆市黄梅戏剧院的新戏《半个月亮》,这戏除了唱是黄梅戏,其他元素就全然是话剧了。黄梅戏艺术家黄新德饰演一个日本军官,大半场过去一个唱段没有。他的话剧表演我没看出什么感觉,因为电视电影里活灵活现的日本军官看过太多啦。这时候,黄老师简简单单开口唱了四句,我顿时觉得惊艳感就出来了。后来想想,作为一个戏曲演员,抛弃掉属于戏的唱念做打,你再努力演,也很难拼得过话剧演员或者电视剧演员,毕竟术业有专攻嘛。但很多新编戏却偏偏把念做打大都抛却掉,只留下了唱。戏曲创新本来是应该扬长避短或者扬长补短吧,可现代的戏曲创新,很多为何偏偏是“舍长攻短”呢?
二是想起台湾国光剧团艺术总监王安祈教授谈两岸京剧创新的弊端。王女士说,台湾京剧创新喜欢做减法,即减去很多传统的元素,因为渴望开启新的程式;大陆京剧创新喜欢做加法,即在戏中加入很多与表现主题无关甚至相悖的东西,比如武技。我想,现在不少大陆戏曲创新,这两种弊端是兼而有之了,不过做减法未必是出于艺术的原因,而做加法时不管是不是戏曲元素,都统统的填进戏里。
三是今年二月底听昆曲老艺术家梁谷音老师的讲座。梁谷音老师讲到昆剧折子戏《活捉》的创新,说里边有些动作借鉴了美国的辣身舞。当时台下一片惊叹,我想为什么惊叹,或许正是因为没看出来,因为借鉴后把外来的东西完全化为昆曲,增添了美感,同时又无违和感。我想戏曲创新当如此,不是说传统分毫不能变,而是要变您得先保证,它还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