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都柏林人》之《一朵浮云》
(2017-07-01 18:24:31) | 分类： 品文纳典 |
他冷淡地瞅着照片上那双眼睛，它们也冷淡地回看他。这双眼睛很俏，面孔也俏。不过他看出其中有猥琐的气息。为什么神情如此木然，装出贵夫人的仪态？眼光如此沉静，使他厌烦。那双眼睛排斥他，向他挑战；眼睛中不含激情，没有狂喜。他想起了加拉赫谈到的富裕的犹太女郎。。。。为什么他当初娶了照片上那双眼睛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惊醒，神经质地窥视四周。他这才发现，室内美观的家具和陈设也有猥琐的性质。那是安妮亲自挑选后，他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的，这又使他想起安妮了。同她一样，这些家具也是漂亮而拘谨的。他内心涌起一阵麻木的反感，对生活的厌恶。他能逃出这小屋子吗？他想，像加拉赫那样大胆地生活。是否太晚了？
他面前的桌子上 有一本《拜伦诗选》。他用左手小心翼翼地翻开，生怕惊醒小孩，接着念起第一首诗：
暮色中万籁俱静，风也悄然，
树丛见，了无微风吹拂；
我归来。徘徊玛格丽特坟前
把鲜花撒遍心爱的尘土。
他顿住了，感到诗的节奏在四下里回荡。多么悒郁的诗呵！他也能用这种笔调抒写灵魂的悒郁吗？。。。孩子醒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摇来摇去，但是尖厉的哭声越发响了。。。他念不下去了。毫无办法。不行，不行！他终生变成了囚犯了。他气得双臂直哆嗦，突然俯下头，凑近孩子的脸，大喝一声：闭嘴！“
小孩吓得停了一会儿，接着敞开喉咙尖叫。他从椅子里跳起来，抱着孩子，在房里没命地跑来跑去。。。。
”砰“得一声门打开了，一个少妇冲进来，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怎么啦？“她嚷道。
小孩一听见妈妈的声音，爆发出一阵更惨的哭泣。
“没什么，安妮。。。没什么。。。只不过哭起来。。。。”
她把大包小抱扔在地上，“刷”地一下从他怀里夺过孩子。
“你对他干了些什么？”她厉声质问，双目圆睁，瞪住他。
小钱德勒面对这咄咄逼人德目光，愣了一会儿，随即看出那目光中无限的憎恨，于是他的心抽紧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他。。。。他哭起来了。。。我没法。。。我没干什么。。。怎么了？”
她却毫不理睬。。。。
小钱德勒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得避开灯光，缩在阴影里。他谛听着，孩子得哭泣一阵轻一阵了，自己眼中却淌下悔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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