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刮了一整夜，大风

吹乱的不只是头发

铁轨被吹弯，栈桥吹断了木栏

枫树和栾树铁黑着秃枝

乌鸦疾如子弹，犬吠声咽

蔡咪咪家的酒幌子醉倒在地

蔡咪咪的淡粉色亵衣生出翅膀

飞上信号台的旗杆充当一面

诡异旗帜

.

大风刮了一整夜，大风

吹乱思维与言语的秩序

船不能靠岸，罗经转得像陀螺

话语一出口就消散

引以为傲的文字沙沙生变

成为满船舱闹哄哄的细碎磷虾

旗语和手势说不清要说的意思

而要说的意思可能是：蔡咪咪

我口渴呀

.

我害怕呀，大风刮了一整夜

像是一次惩罚或者宿命

大风让我成为流浪者

或者丢失母语和锦瑟的归人

我自遥远的西周而来或者更早

大风把所有古雅词句都吹走了型

大风中婉曲的音韵和体毛一起

直立在风中成为无可解读的

小黑松林

.

事情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

我的双脚踩不到泥土和砂砾

大风吹去我的祈祷、和呼救

大风吹走了神——那唯`一可能

听懂哀告和怒骂的描金泥胎

大风刮走帽子甚至要带走念头

大风正在把我塑成一处空穴

在空穴里，潮声回荡，但是

没鸟意思

.

由此空穴望过去，蔡咪咪家

她竟睡得像个与我无干的

昭阳殿妃子

——2022、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