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会议是医学界的最高级科学会议之一,因每年在香山饭店召开而得名。这样的会议,作为临床医生的我是不敢奢望参加的。因为“非典”,我有幸与众多的大牌医学科学家同坐在了香山饭店的屋檐下。
一天下午,接到来自医学科学院的电话:刘德培院长提出要李太生教授和我在某日随同他参加香山会议,理由是会议要讨论“非典”相关问题,希望有临床一线人员参加。对于副教授的我来说,这绝对是受宠若惊的事。
到了开会那天,早上匆匆看完病人,安排好一天的工作,开车前往香山。一路很好走,这是“非典”时候的交通特点。在会场门口,我们见到了刘院长,他“领”我们进入了会议厅。
李太生教授和我知趣地在大厅的左后角落下坐了下来。也许大家知道我们的身份(不知道他们如何知道的),所有人都往右前方聚集,与我们成对角线,在我们俩和他们之间留出了一道明显的“隔离缓冲”带。只有刘德培院长和我们坐在一起,以表示对我们的支持和理解。
会议探讨了很多问题,对于我来说真的非常高深:新药开发、疫苗研制、病原体分析、中医治疗方法……。大家讨论的非常热烈,不愧都是大牌科学家。
接近中午了,估计大家也说的口干舌燥了,也许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两个来自“一线”的医生,不让我们说话好像也不好。于是,主持人客气地说:“来,咱们听听临床一线的医生们有什么想法。”
李太生教授首先发言,他讲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病原体相关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我发言了。我真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说什么,但不说是肯定不行的。于是,我站起来,选择了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露怯”的话题:“作为临床医生,我觉得大家讨论的疫苗、新药、中医离我们都有点远。在医院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所有的隔离区,甚至非隔离区都在用过氧乙酸(一种很强刺激性和腐蚀性的消毒剂)消毒,很强的刺激性气味造成病人的呼吸困难,腐蚀性把电梯、地面的都烧的锈迹斑斑。我想问有没有可靠,但柔和一些的消毒剂给临床使用?”
这个问题还真的引起了与会专家的兴趣,大家立即讨论,并把问题退给了在场的一位专家,因为他们单位就承担着消毒剂的研究。
这位专家也客气的站起来说:“这是个好问题,我们也的确在研究着各种消毒剂和消毒方法,但我在这儿不能说。”
他的回答让大家费解,让我气愤。但他接下来的理由似乎可以理解“因为我们研究消毒剂的是另外的一个×长负责,我不能替他在这儿宣布,我了解的也不全面。我回去一定转告他,让他尽快拿出适合的消毒办法。”
事实上,到最后,我们依然在使用过氧乙酸进行这消毒,以至于我们很多医院的地面和台面都留下了“SARS”的印记。
散会后,大家提议让那个消毒剂研究机构的专家请客,我们在餐桌上有了“深入”的“私密”交流的机会。我问专家:“现在是朋友谈话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用什么消毒?我不对外说,只对我自己和我们科。”
他扫了我一眼,带有不屑的语气说:“告诉你,40%的酒精就可以把SARS冠状病毒杀死……”
40%的酒精?那不就是低度白酒吗?
从那时起,我开始喝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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