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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俊文散文新作首发《与鸟为邻》

(2021-12-17 12:52:30)

 

与鸟为邻

许俊文    许俊文散文新作首发《与鸟为邻》

 

大凡有山有水的地方都不乏鸟的身影。还得再补上一条:空旷。

鸟不喜欢跟人搅和在一起,除了麻雀和燕子。这不代表它们就多么喜欢人,只是需要借助人类的建筑营巢而已。

尚不脱野性的平天湖,是个观鸟的好去处。《贵池鸟类图志》记载,平天湖及周边的鸟类达两百多个品种,候鸟与留鸟约莫各占一半。可以这么说吧,那些旅鸟,平天湖只是它们的临时客栈,且是称心如意的客栈。它们山高水长地飞过来,在此歇一歇脚,加一加餐,离开时,绕湖左飞几圈,右飞几圈,发出一声声感激的鸣叫,算是尽了为客的礼数,就如同乘舟将欲行的诗人李白,给桃花潭的主人留下一首诗作为酬谢,拍拍翅膀就远走高飞了。那些留鸟则不同,它们以此为家,寒也好,暑也罢,死心塌地在平天湖过日子。

 

牛背鹭

 许俊文散文新作首发《与鸟为邻》


平天湖的鹭鸟种类繁多,我所知道的就有白鹭、中白鹭、须浮鹭、牛背鹭,若再细分下去有白脸鹭、池鹭、苍鹭、白琵鹭等。其中以牛背鹭数量最多。清晨一拉开窗帘,便能看见它们。因而,我将它们视为自己的老邻居。

顾名思义,牛背鹭因喜爱站在牛背上而得名。在我的皖东老家,人们称其为“放牛郎子”。我小时候放牛贪玩,常常将牛牵到山坡或河边的草滩上,把鼻绳往犄角上一盘,交由牛背鹭去看管。那鹭鸶还真煞有介事,站在牛背上怎么看都像一个称职的牧童。卸下轭具的水牛很老实,只顾低着头啃草,偶尔甩甩尾巴,扇一扇大耳朵驱赶蚊蝇。鹭鸶也没闲着,它们点头磕脑地啄虱子,先啄背上的,再啄颈部和头上的虱子,比篦子篦的还仔细。一只牛背鹭一天吃多少虱子,似乎只有它和牛知道。

春夏之际犁田打耙,尽管我的手里举着湿漉漉的鞭子,不时地抽一下牛屁股,可鹭鸶一点都不在乎,从漠漠的水田里飞过来,敛了翅,稳稳地立在牛背上。吃力地拖着犁或耙的水牛,走一步,身子一摇晃,站在牛背上的鹭鸶则偏者脑袋,把麻杆似的细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花四溅的田面,突然间一个飞箭射出去,叼起一尾小鱼、泥鳅或一只青蛙,兴冲冲地飞落到附近的田埂上,没等其他同类赶过去,细长的脖子一伸一缩,一哽一哽地将猎物吞咽下去。也有的叼着猎物匆匆飞走,那通常是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儿女。

至今我还记得当年祖母说过的一句话。那是三年困难时期,村里的隋拐子在耙水田时,冷不防使鞭子抽死了一只牛背鹭,晚上回到家等不及烧煮,放在柴火上潦草地烤一烤,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来,而对此时正躺在床上的女儿最后向他伸出的小手视而不见。我祖母见了那一幕,用手指戳着隋拐子,吐了一口唾沫,“你连个‘放牛郎子’都不如。”这话像一块铁板子,已经够重的了,但是,隋拐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只被隋拐子吃掉的鹭鸟,就这样嵌入我的记忆。

活跃在平天湖的牛背鹭已经无牛可骑了,湖畔青草遍地,油汪汪的惹眼,却不见一头牛。

我是一个外缓内躁的人,每天看着一群一群的牛背鹭来来去去,感觉时间慢了下来。我开始在湖畔开荒种菜,看鹭来鹭去。忽一日,突然看出点门道来。那些飞往平天湖湖汊湿地的牛背鹭,常年循着同一条路径,晨来暮归,而且时间卡得很准。它们早晨出行,一般都是在我能够分辨出齐山顶上望华楼的轮廓,晚归则是落日跌入湖水时分。出行与回归也有所不同,来时三三两两,身轻如燕,飞行的速度较快,暮归时则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嗉囊微微下坠,头和脖子与身体构成V字型,缓慢地拍着翅膀,似有一种无忧无虑的满足感。

平天湖不乏食物,水中的活物有的是,人只需将手从水底往上一抄,从草蔸里蹦出几只银亮的虾米、小鱼来;蛙和昆虫则躲藏在湿地的草丛里,牛背鹭像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来来回回在草地上晃趟子,晃过来,晃过去,七晃八晃就把嗉囊晃得赘赘的,提着一条腿打盹,比我还悠闲自在。它们何愁之有?平天湖就是一个粮囤子。

这几年,出没于平天湖的牛背鹭眼看着多了,一来就是一群,浩浩荡荡。然而它们的叫声却不敢恭维,呴哇、呴哇、呴哇,嘎声嘎气的,土的掉渣。我老家的人干脆就直呼它们“狗哇子。”

这种鸟一多,又爱群居群出,它们的栖息地极易走光,结果被摄影者盯上了。我跟一位朋友说,你是一个入侵者。

那是一个离湖不远的土丘,地表长满密不透风的矮竹和荆棘,其间生长着一些常绿和落叶灌木。那是冬末春初,料峭寒风还没有收手的意思,此时,其他的鸟还处在观望期,傻傻的牛背鹭便开始垒窝了。说是窝,其实就是几根枯枝胡乱搭在树杈间,像一张破鱼网,兜着几枚绿色的卵,在风中摇来晃去。

破壳而出的雏鸟,每一天都在惊悚中度过,除了随时可能从巢中跌落下来,还有神出鬼没的游隼,它们像一道黑色闪电,一个俯冲就叼走一只。我曾到那座小山看过,挂在树枝上的死鸟不在少数。我看见一只鹭妈妈,对吊挂在树杈上的一只雏鸟无力施救,飞上飞下,想必它的眼里也有涟涟泪水。

许多时候,我们总是羡慕别人的优雅,谁会想到那份“优雅”的背后,有着如此的不堪呢?

 

黑水鸡

 许俊文散文新作首发《与鸟为邻》


邂逅黑水鸡是一个偶然。

去年春天,因感冒服药,口淡无味,从附近超市买回一把胖乎乎、嫩生生的芋蒿,配梅村豆干猛火清炒,可吃起来却唤醒不了长期被大棚蔬菜摧毁的味蕾。

看着小区里的一些人,拿着塑料袋去湖边打野菜,舌尖上又翻出了久违的老味道。溜达至一条湖汊,寻寻觅觅采起了芋蒿。这混生于芦苇与杂草丛中的野蒿,去叶掐尖,切上几片腊肉,快炒快起,脆、香、有微甘,蛰伏的食欲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在我的眼里,它是野菜中一张王炸。

此时春光恰好,微风恰好,湿地也恰好——人踩在上面,一弹一弹的,像脚底装了弹簧,好舒坦。

黑水鸡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当时我只顾勾着头寻找芋蒿,突然,从高出水凼的一蓬杂草中窜出一只模样像鸟又像鸡的活物,黑羽,红冠、红喙,黄腿。由于事情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我们彼此都吓得不轻。

那活物好像不太善飞,翅膀贴着草尖,连飞带跑,钻进水凼边茂密的芦苇丛中。它留下一个枯草做的窝,和窝中五枚绿莹莹的卵。我没有去触动它们。经验提醒我,这是一只正在孵化的鸟,人之手一旦动了它的卵,亲鸟就会决绝的舍弃。

万能的度娘告诉我,这是一只黑水鸡。

我的皖东老家也有水鸡,人们都叫秧鸡,羽毛是亚麻色的,习惯在秧田里觅食,叫声很单调,洞、洞,加长版则是啯洞、啯洞洞,从未见过黑水鸡。

打这以后,我的脚步再也没有踏入那条湖汊了。尘归尘,土归土,自然归自然,我归我。

然而,缘是弦上音,音是弦上灵。

一个多月后,我与黑水鸡再次相遇,地方还是老地方,只是湖汊里的篙草长高了,密了,许多原先在草滩上觅食的水鸟,徘徊在水凼边。

那只黑水鸡居然也在其中,它的身前身后跟着五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远远看去,像一个个绒球在水凼边滚动。那几只小雏鸡也真够淘气,在草丛中钻进钻出,一会儿这只不见了,一会儿那只摔了一个跟头,鸡母不得不放慢速度,咕咕地鸣叫,招呼这个,催促那个,努力将孩子拢在身边。

春天的水凼很浅,里面的鱼虾捞起来很方便。站在岸边的水鸟瞅准了目标,一拍翅膀冲下去,就叼起一条(鱼)。另一只体型稍大的黑水鸡似乎对捕捞并不感兴趣,只昂头挺胸地立在浅水中,转颈环顾,好像预感到某种潜在的威胁正在一步步靠近。

果不其然。随着岸边芦苇轻轻的晃动,一只个头稍大的黑水鸡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夸张地抖了抖翅膀,昂起头,把并不长的脖子拉得像一根旗杆,杆头上挑着一面红红的旗(雄鸡鸡冠)。这样似乎还不足以显示自己的威风,又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挑战声。那叫声比家鸡差远了,既不洪亮,也不悠长,像是念老太太着咒语。然后用喙不停地啄着泥土,更多的是啄着虚无,啄一下,甩掉,再啄。这分明是在挑衅。

站在水中的那一只似乎早有了准备,陡然奓开颈毛,正面迎了上去。

一场恶斗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势均力敌的一场搏斗,交战的双方奋力腾起,腿踹,喙啄,从岸上打到水中,又从水中打到岸上,谁也不肯认怂。我摸出手机,想把它们打斗的场景拍下来,可惜离得太远,屏幕上只现一个小黑点子。直至暮色模糊了我的眼睛,战斗仍在继续……

这一仗把湖汊打空了,黑水鸡从此从我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一个夏天和秋天都没见到它们的踪影。

年尾来了一场大雪,噗噜噜、噗噜噜落了两天一夜,湿地、山丘白茫茫一片,平天湖仿佛一下缩小了许多。在白雪的映衬下,湖水像一只蓝色的眼眸。

黑水鸡又出现了,只一只。也许湖汊里的积雪太深,它沿着湖汊与山坡的边缘活动,皑皑白雪更凸显黑水鸡的黑,像一团黑色的火焰,烁亮了我的眼。

我曾试图给它送点吃的,转念一想,作罢。(2021-12-17

 许俊文散文新作首发《与鸟为邻》

许俊文散文新作首发《与鸟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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