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车抛锚——没有意外的旅行不完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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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已是8点多钟,确切地说,我是被冻醒的。因为日出是5点多,我们早就放弃了去拍日出。起来的时候,三位女同胞早就将早餐准备好了。坐在餐桌旁,她们都在笑话我,说我不起早不贪黑,根本不像是拍照的,我说我本来就不是,更何况现在开始要改行做作家了,这次来,就是给你们做车夫的,你们开心就好。
出得门来,满村路过的村民都和我们说"Bonjour!",我也和他们打招呼。8点过后,就是艳阳高照,到田里拍照已经是没啥意思了,但是女士们就是为了拍照发朋友圈而来的,我只好带着她们去。
暴晒之下,我毫无兴致,她们则仍旧很敬业,姿势换个不停,中途还换了两次衣服。拍了一会儿,我想起我们还带了高速同步的大功率闪灯,可以抵抗艳阳投下的阴影,于是将那灯取了出来装上用。这一下,除了模特脸上的油汗渍,我们的照片就没啥缺陷了。看到我们拍得那么起劲,路过的法国人也停了车下来拍她们在田野里搔首弄姿。
拍到11点的时候,大家都撑不住了,说这样拍下去,非得中暑不可。我说那我们就去湖边消暑去吧,等到了傍晚再回来。大家齐声说好。可是我点火了几次,车都报错没发动。华妹说坏了,是不是你刚才没关电路拔钥匙?我说是呀,电门开的,钥匙没拔。她说那坏了,蓄电池没电了,得找救援了。
我心想,不会吧,就这一会儿,又没开灯,这电不会走掉的。仔细一看,原来我停车后没有挂P档,难怪车点不了火。启动之后,一车人松了口气,连说还好,要是真的抛了就麻烦了。欢声笑语的,我们又上路了。
去湖边有两条比较合理的线路,一条要经过我们住的小镇,远而快捷;另一条是盘山野道,近但是险而慢。我觉得重复的路很没趣,就选择了那条弯曲的山路。那条路盘上盘下,只容一辆车通过,而且路面年久失修,破损得厉害。
结果等我要上车的时候,突然发觉车子的右后轮不对劲,明显憋了下去,要不是破损,不会这么厉害。这下惨了,因为我知道华妹这辆车没有备胎,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打电话找救援。一车人都有点懊恼,我尤其自责,认为如果不是我贪玩,好好地走大道,就不该会有这样的事故发生,现在我们抛锚在荒郊野外,麻烦可大了。不过华妹看起来尤其淡定,她拿了我的手机给西班牙的保险公司打电话,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电话里问我们在哪个具体地点,我们看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确切的地址。过了一会儿,碰到一个路过的荷兰人,我才知道我们的大致方位。不过西班牙的客服显然没有耐心,一个劲地说不管了,我把案子交给法国的同事,让他们打电话给你们吧,要是过了30分钟法国同事不联系你们,那你们再打电话给我。
趁着等待的间隙,我找到了目前位置的谷歌定位,找到了我们精确的经纬度数据,并且抄录了下来。过了40分钟,法国客服的电话来了,说了几句西班牙语之后,我问他说不说英语,然后我们就用英文沟通。他一个劲地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D82和D315交口的上面。他又问我在哪个省,这下我意识到他是管理全国报案的客服,得告诉他详细的位置才行。我说我有谷歌地图的坐标定位,可以精确地标注我们的地址,他说那个我不懂,你周边有本地人吗?我说没有,我们在荒山上。正说着,旁边开过一辆白色轿车,我立即挥手拦住他,把手机递给了驾驶员。
这下可好,就这法国人和法国人单单为确认我们车辆的地点都说了近10分钟,然后这先生绕着我们的车子看了一圈,说了车子型号,又把车子轮胎的编号报给了客服。前前后后说了近20分钟,手机才回到我的手上,客服说我已经弄清楚了,这就通知救援,如果过了45分钟救援还不到,你就打电话给我。
救援电话打完,我们就很心定了,关了空调开了门窗坐在车里闲聊、午觉。我不时地撺掇她们下车去拍照,说刚才你们不还说这里好看,想认真拍作品的吗?怎么现在有大把时间反而不拍了。她们说热、累、没心情。我说就当是停车休息不行吗?有啥区别啊?说着说着,我就下了车四下闲逛,她们大叫,那么热,你有病啊?我说我得借着机会走走,不晒黑点,谁知道我这个暑假出国度假了啊?
电话催促过一次之后,大约又等了一个小时,救援车辆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司机笑嘻嘻地走下来和我们打招呼。我问他会说英语吗?他憨笑着摇摇头。再问他会说西班牙语吗?他又憨笑着摇了摇头。这下好了,他说法语,我西班牙语和英文来回说。可怜我加泰罗尼亚语都白学了,否则他指定能懂,因为南法这一片传统也上是加泰罗尼亚地区。
原本准备他来了就直接把我们拖上车,带我们进城换轮胎的,谁知他趴在地上先看轮子,没看出啥问题就叫我上车慢慢倒车,让他细细检查看哪里破了。我心想车胎都缺气缺成这样了,还有啥看的呀,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配合他。轮子滚了一圈,他来示意我,说轮子好的,没事,只是缺气。他跟我语言解释着,同时做着手势,我理解得很明白。我这就很疑惑,告诉大家他的判断,结果华妹说是的,这轮子出来的时候就少气,他可能是对的。我当下就笑了,心想妹妹你真牛,开车出国就跟回娘家似的,竟然车胎啥的都不看。
结果这师傅就拿了一个打气筒出来,接上我们车上的蓄电池,一会儿就把气给打好了。看了一会儿,好像没事,他就准备走了。这时华妹说别放他走,让他帮忙看看另外几个。我就又请他看另外几个,结果如我们预料的,前左胎也缺气。
事完了,这兄弟依旧乐呵呵的,丝毫没有因为我们为了轮胎差气且没有备胎这么小儿科的问题麻烦他而感到不悦。他认真地问我住那里,然后告诉我我们住的镇子附近有一家店可以帮我们仔细检查轮胎。我在地图上找到了那家店给他看,他点头称是。握手道谢之后,我们就离开了。
车子开起来,几位妹子很好奇,问我是怎么和那法国人沟通的,说你俩笑嘻嘻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你俩相互都明白了,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听懂啊!我说说话呀,他说法语,我英文和西班牙文来回倒着说,我们相互都明白呀!芳妹问我:“那你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是说那轮胎是好的,但是慢跑气的?”我说这简单呀,他先指指轮胎,两手大拇指一翘,那意思是轮胎是好的。然后用手比划着,说昨天气这么多,然后手靠近点说今天这么多,再把手靠近些,说明天这么多。这我不就明白了吗?大家哈哈大笑,说太好玩了。
耽搁了约三个小时,权当是我们在湖边玩过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又继续了我们的游程。华妹的淡定自若给了我一个深刻的印象,她真的有大将风度。整件事情过程中,大家没有任何的相互抱怨,只是协力解决问题,顺带相互开点玩笑解闷。这真是一个太棒的团队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田边,拍摄了向日葵(未到季节),拍摄了收割薰衣草的视频(可惜我还是没法上传到新浪博客里,已经到新浪投诉了,想看的可以加我的微信在我的朋友圈里去看)。收割机在我身边隆隆而过,我因为拍摄视角问题,站在了下风口,结果收割飞起的屑末浆汁溅了我一身,而我腿上的割伤,则导致我回到巴塞后因为过敏排毒而破溃了好几处。
当然,就着暮色,大家嘻嘻哈哈的,我与三位夫人拍了张合影留念。这不是一次完美的拍摄之旅,但是正是旅途中这些意外、不完美,才是我们珍视、开心的记忆。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到底是为了拍照而旅行,还是为了享受不同、记录生活而拍照?
回程的时候,我们原本准备去Girona的一家以烤蜗牛享誉加泰罗尼亚的餐馆(Can
回到家中,儿子同学的妈妈给我发来一张照片,告诉我她们已经在马德里收到旅行证了,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我说有点波折挺好的不是,没有意外的旅行不完美。她说没错,这就是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