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故事2：不要扭屁股

1957年暑假过后，我要上高中了。在父亲心里，我读书，应该又要上一个台阶了。

这又要上的一个台阶，是学校路上和回乡路上的又一个门槛。

1957年7、8月，父亲带我回湖北黄陂老家，寻根问祖。寻根问祖，多少就有要我读书再上一个台阶的意思。

在黄陂寻根问祖几天，我们从西向东要跨过黄陂横店附近铁路线向我姨爹家走去，过了横店的铁路线的铁路东面里把多路，就是我姨爹家了。沿路上，尽看见手摇水车把的辛苦农人和肩挑差不多有200斤重担的辛苦农人。

走在横店铁路线西面的农田田埂上。父亲指着高低不平的大片农田和车水或挑重担的农夫说：黄陂多是高低不平的丘林地。水利灌溉条件很差，田难种，稻谷产量低。所以黄陂人穷。有点志气的黄陂人，都跑到上海汉口做买卖了。靠手艺吃饭的黄陂人，也跑到上海汉口学手艺去了。有大本事的黄陂人，就在上海落脚了。没有大本事的黄陂人，就落脚汉口了。最没有本事的黄陂人，就留在黄陂种田喝稀饭了。老板绝对不好当，搞来搞去，黄陂人当老板的少、当木匠泥瓦匠的手艺人多。大多数黄陂人干不了大事，发不了大财。混来混去，黄陂人，最多的，还是木匠泥瓦匠手艺人多。所以说好听点，就直吹自夸什么“无陂不成镇”了。

父亲对我说，黄陂苦，你读了书，离开了黄陂，就不要回黄陂了，也不要听“无陂不成镇”那些好听的和哄人的鬼话了！什么“无陂不成镇”！当了老板才有镇！在上海汉口落地生根了，才有出息。

不一会，父亲转过头来说，只希望，黄陂人再不要去干那些个手艺了。手艺人，再能干，手艺再好，也发不了财！

再过一会，父亲直接冲着我来，又转了个话题：走路，不要扭屁股！，男人扭屁股，丑！男人要有男人样！到上海当老板的，有几个走路扭屁股的？

我狡辩：我没有扭屁股。

父亲瞪了我一眼：还狡辩！不仅扭屁股，还扭腰！

我还是狡辩：田埂太窄，不好走！

父亲有点火了：田埂太窄，不好走！你看，田埂上挑着稻谷重担走田埂的，有哪个像你那样扭屁股扭腰的？

父亲语出狠话：以后，男人，走到哪里，都不许扭屁股扭腰！

我才闭嘴，不说话了。

还是父亲狠，自此，我再也不敢扭腰扭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