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似雪

                                                         文/唐红

今夜，月亮的清辉就这样轻盈地洒落在窗台上，静寂的夜，有《出水莲》，筝音袅袅，如山寺殿里拂尘掠去点点凡尘一般，心忽然沉静起来，微澜不惊，直无旁骛。

我喜欢《出水莲》这支曲子，轻柔、妙曼、听之让人愉悦。很多时候内心的宁静需要氛围的晕染，比如此刻，看着明月和着曲声，心里所想的，所烦的都远远消逝了，剩下的便是一颗素净的心。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音乐，似有秋雨淅沥，斜斜打在枯槁的残荷上，絮叨着一些让我似懂非懂的话，尔等卿卿我我的缠绵，又叫我凭生些许妒忌。如何我不能似这空灵的雨丝呢？好让我有无数心声吐露在那残荷的叶子上、茎上，而后，听她羞涩颤栗的，残存的那一点点妩媚。

我是偏爱荷的，一种执拗的偏爱，不知从何时起，就已植入心底。爱她什么呢？如能一一说白了，就乏了味。古今无数咏叹荷的诗词，皆是凭了各自的理解和钟爱之情，依我看来，莫不如周公敦颐的准确，“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世间万物，又有何物能做到这种境界？出于污泥而不染，莲心却似雪一般晶莹，至纯，不说是造化之神奇，也不必去究竟，剩下的，则唯有惊叹。谓其莲花仙子，玉体天成，混沌之天体下，有得此物，便有了比照，孰能如此，立于天地之间，不染凡尘，直面人心能堪比青莲呢。

爱莲之人甚多，不乏我一个。想那六月间的西湖，接天莲叶无穷碧，好比是女人，一种旺盛时期的华丽，肤若凝脂，袅袅婷婷，慢移莲步，踏波而来，引得种种艳羡和蜂拥。这一时，弗论在宫廷的御花园里，还是在偏僻的乡野池塘，她便是素颜，也会倾国倾城胜莫愁。而女人一经肃杀秋风扫过之后，都会悲哀之至，唏嘘不已，韶华不再的悲凉是没几个女人能承受的。而我钟爱的莲却是淡然，一种超凡的淡然，韶华不再了，成了形容枯槁的残荷，却依旧在愁煞人的秋风秋雨里沉寂一颗淡然的心，倾听风声雨声的洗礼，来年，涅槃般重生，依旧是莲心似雪，笑看大千。这是我一直仰慕的一种精气神韵，却是效仿不来的。但起码心有依归，心有所向，也是能让我觉得活着获得快乐的源泉。起码我的心不是漂浮的，也能让我在肃杀之中寻得一分宁静，一分恬淡。

莲心似雪，是境界，是无法僭越的至高。浩浩泱泱的大千世界，循环往复的轮回，能有莲心似雪的人又有几何？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浮躁的世界，让人们总是匆匆地逐利，利欲熏心之下，沦丧的是所有美好的东西。又有多少人能止下脚步，梳理一下心灵，去倾听一下莲心吐纳的梵音呢？他们眼里早没了莲花的世界，至于当初的莲花大千，也是希望这个凡尘能有莲花般圣洁的境地。我之所以向往，不是不想随波逐流，而是无意去追逐自己不想要的。也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自诩清高。我，只想活在我想要的境界里，我只想一生之中，能有一种淡然的超脱。莲心似雪而非雪，不能如是，却可神似。这，可以让我安心地眠着，在梦里，一点点地绽开淡然的微笑。

今夜，我愿幻化成一枝出水莲，清雅、素朴、不染纤尘，或许这样的人生才是最纯粹，最简单的，也最叫人心安，不知你是否也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