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难忘的照片
(2022-05-30 20:5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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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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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生活中的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却会在你的一生中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象,让你沉思遐想,让你回味无穷,我在天安门前的留照就是这个样儿。
去年(2008年)9月,我参加厦门春晖夕阳红的老年团到山东、北京旅游,北京旅游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9月27日到北京,没有人不留照,其中一定有以天安门为背景的留影。天安门是北京的象征,首都的象征,祖国的象征,不在这里留一照,岂不虚行?
然在天安门前留照,并不容易。我们去北京是个寻常日子,可偌大的天安门广场还是人流如潮,到处是人。我们跟不紧导游就可能流入人群而迷失方向,时间有限,也容不得我们自由活动。我的愿望就是想在天安门前留个影。如今有了数码相机,这本来是个十分便当的事,可游人太多,老照不下来。你的镜头对准天安门城楼,就老是有人窜入,或把别人的背影、脸庞照下来,或喧宾夺主,一个游人携带情侣或老幼夺去你的画面,让你哭笑不得。你等着吧!可能从早等到晚,也等不到好画面。许多情况是几个人结伴,轮流“值班”,在那儿“维持秩序”,在旁边不停地叫唤:“同志,请让一让!”“先生,那边在照相,请别把他们遮挡了!……”别的景区都有照相者为你“服务”,这里却没有见到。
我终于向同车的一位福州女同胞“求援”,这位女同胞乐意又认真,她说我离天安门城楼太远,领我穿过人群到警戒索链前,我手搭链条与手搭索链柱头连照两张,都因游人窜入镜头而宣告失败。急得不行,最后我只得把双臂摊开,挡住从两侧进来的人群。于是这张照片成了经典:蓬松的花白的头发在空中飘扬,胸前佩着“厦门春晖夕阳红”的胸卡,肩上斜挂着小皮包,似乎雄赳赳、气昂昂,实则风尘仆仆,几分无奈。……
四十年前我也在天安门前留照,那是1969年9月19日的黄昏,我在天安门广场徘徊,久久地徘徊,思量着留张照。我和几个同到北京“串连”的同学,买了当晚十一时十九分的离京车票,遗憾的是离京前未能在天安门前留个照。那时天安门前设有照相点,可要照的人太多,排起的长龙队足有几里长。有消息说,一大早去排队,从早上排到中午,又从中午排到黄昏,还轮不到照,想留照的人很多。我们只在北京呆几天,一刻抵万金,岂能在此等候浪费时间?可待到将要离开北京时,在天安门前留照的愿望太迫切了,简直无法抑制。心想:或许我这辈子就只能这一次来京,不留个照,岂不可惜!哪怕照得很糟糕,也行,留个影子就行。不想不打紧,一想就难受极了!留恋、惜别的心情怎么也难以排遣!
正在这时,我看见人群中有个为人义务照相的人,我大着胆子向这位陌生人诉说我的愿望。这是位广西大学外文系三年级的学生,名叫林展龙。那个时代,个人很少有照相机,有,也是“海鸥”牌的黑白胶卷照相机。林展龙同学听说我当晚就要离开北京,迫切想在天安门前留个影,毫不犹豫地欲把留作自己用的底片为我拍照,并答应为我寄照。不像今日的数码相机照,马上就能洗印出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为你这样办,怎能不感激?!记得林展龙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别客气,别不好意思,这种心情是谁都会有的,是可以理解的。”
回到福师大不久,我真的接到林展龙同学从遥远的广西寄来的照片,并附一信,信中说:“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我们来到了北京。”又告诉我:他9月22日离京,24日到桂林,停留两天,27日下午回到南宁。我在回信中说:“我们邂逅在几千里外的北京,你把你需要的让给一个更迫切需要的人,乐于助人的精神让我感动,留给我难以忘怀的印象。”林展龙同学在信中还说:“你的底片冲洗出来了,可能因为照相时光线不好,所以不大清楚。”说实话,我那时只想留个影子就行,好不好是不在乎的。
这张照片的影像原来就模糊,我侧着脸,脖颈伸得老高,像长颈鹿;脚底穿着塑料凉鞋,着一身皱巴巴又短又窄的中山装。天安门城楼在照片的左侧,只是一个小小的背景。可我至今珍惜这张照片,宝贝般地将它装入相册,扫入电脑。它是我一段人生经历的缩影,也见证了一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纯真感情。
后来我们没有继续通信。可巧,1970年我与妻子结婚,内兄当时是广西大学化学系的教师,若托他的关系查找这位同学的“下落”,也许能查找到,不知为何,我终于没有这样做,至今引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