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
(2015-02-26 12: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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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健康文化 |
分类: 情感抒发 |
冬梅
吴冬梅和我作为同事在一起工作了十年,那时候的她由于带小孩子,生活比较紧张和狼狈,我们很少接触,所以,我其实对她是不了解的。
这次回西安,通过两次吃饭中的交谈,我逐渐加深了对她的了解。她来自四川遂宁市。
我两年前去这个城市讲过课,那里的植被,河流和地貌让人印象深刻,可以说遂宁是中国目前最漂亮的城市之一,生活方面那更是非常的好。
从这样一个环境,冬梅只身来到西安这样一个树木较少,环境干燥的地方工作,举目无亲,可以相见当时难以适应的窘境。
其实,她的天赋很好,高中毕业以后,因为要保证家里男孩子的就学,较早上了护校而没有能继续参加高考。
这样的情况在22病区非常普遍,比如车文芳,王兰,孙继英,李素玲等都是这种情况。
冬梅1981年来到西安交大一附院22病区工作,我1984年到1994年和她一起工作了10年。
我印象中的她,每天骑着一个自行车上下班,老是那样的匆忙。有女儿小叶子以后,没有老人帮忙,全靠她自己。
八十年代的后期,汹涌的出国潮、下海潮以及去沿海潮席卷整个中国,22病区也被裹挟进去。由于大量的医护人员出国,下海,去沿海,22病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许多人先后离开了22病区。
由于22病区杰出的护士队伍,这里又成为了医院护士长的输出地。许多护士被调离,去了其他科室做护士长。
谁都知道做护士,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这个值夜班,当了护士长至少可以不值夜班,当然其他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回想起来,为什么大量的医生护士会选择离开22病区?
我总结一下也许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1、心脏外科属于高技术的学科,八十年和九十年代,科室不具备国内超一流的技术水平,在法四和冠心病外科治疗方面迟迟不能获得突破,每一个复杂心脏病小孩的死亡就是对年轻大夫心灵最大的冲击。我对我们科那时候去世的许多病人的病情和手术并发症记忆犹新,无数个鲜活的生命从我们的眼前离开,至今记忆犹新。多数人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2、由于床位较少,手术例数少,在全国的领先地位逐渐被兄弟单位所取代,大家看不到前途。每一次去参加西北或者全国心胸外科学术会议,就是一次大的冲击,眼看着其他兄弟医院在快速发展,尤其是西京医院。而我们发展太慢,使得大家看不到前途。
3、工作是绝对的高风险和高强度,但是收入却底的可怜。
八十年代末,李兆志主任的妻子因为脑卒中瘫痪在床,在神经外科住了一段时间以后被接回家里。我和孙立,张冲等人帮助把老人用担架抬到了六层李主任的家。发现李主任住着一个只有50多平米的小三居室房子,一进门的那一间房子已经提前被腾出来,准备作为病人的房子。
当时是个夏天,天气非常的热,等我们几个把老人抬上六层的时候,每个人已经气喘吁吁,干流浃背。等我们把病人放在那间准备出来的屋子里时,感到快要热死了。
六层是最高层,当时的建筑楼板很薄,又没有隔温层。
装空调虽然不普遍,当时有些人已经有窗式空调了。
“怎么没有空调呢?主任。”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问李主任。
这时候的李主任,身穿一个背心和短裤,瘦弱的身体显得极其的单薄。他面带惭愧,眼里装满无奈,头上的汗珠像黄豆那样的大。
他说“买不起啊!”
我们看着他的躺着床上的爱人,抬头看一看年迈的李主任,再转头看看我们科里去的所有年轻人。
每一个人都被这个场景所震撼。
“想不到,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
“李主任已经为这家医院工作了一辈子,自己的结发妻子得病以后连个空调都买不起。”
一种莫大的悲哀袭上所有在场的年轻人的心。
“难道我们在这里工作到老,也是一个结局吗?”
应该说,我们离开22病区有好多不同的原因,但是,那一天的事情就是压垮在这里继续坚持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等原因,我在此不想一一列举。
总之,就是22病区以外的地方,可以解决大家所遇到的困难,所以,大批的医护人员离开了22病区这个曾经让自己骄傲和心动的地方。
这样一个荡气回肠的大迁徙当中,吴冬梅作为一名护士一直坚持了下来,也没有做护士长。
只有评价每个离开人的成功和幸福,才可以看到留下来人的不易和困难。和冬梅一起留下的人还有李明,张淑凤,许锁春等。
这次,和她短短的见面和交流中,可以看到她的乐观和幸福。他对自己的现在心存感激,对过去的同事非常的热情。在请我唱歌当中,在一曲“红梅赞”的歌声中,冬梅和淑凤即兴起舞,冬梅扮演男方,淑凤做为女方,优雅的舞姿,高贵的气质我为之感动。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红梅花儿开
朵朵放光彩
昂首怒放花万朵
香飘云天外
唤醒百花齐开放
他们就像是在冬天的严寒里可以继续绽放的梅花一样那样美丽,那样与众不同,那样令人尊敬。
仅以此文献给所有依然坚持在西安交大一院22病区的同事。
张勤奕 2015年2月26日,写于北京安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