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一个微热的午后，昏昏欲睡，戴老师突然放下语文书，和不断点头的我们讲起了故事。她说……

很多年以前，她还是一个学生，是一个小萝卜头，农忙的时候，学生们总是去给当时的老师们帮忙，她也去。

她说有一年，又到农忙时节，几个学生又自发去老师家的地里帮忙去了。她拿个镰刀摇摇晃晃地跟在队伍里，走在田埂上，觉得甚是有趣。午后的阳光太暖和了，吃完了各自的盒饭，老师给他们每个人拿了个不记得是什么的果子，一群人坐在田间地头休息闲聊，她被太阳晒困极了。老师看她直点头，于是拍了拍她的头，让她靠着树睡一会儿。她立马清醒了，说：“不行，我还得给你割稻子呢！”老师说：“知道你有心，老师一会儿叫你。”于是她说：“那老师你可得叫我啊！我割稻子可利索了！保准给你都割了！”她说，老师和她说话的时候，就背对着太阳，阳光在老师身上镀上一圈金边，老师给她挡出了一片阴影，让她更想睡了。她放心地睡去，连着睡去的还有同行的几个同学。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李老师，你这些小帮手不行啊，都趴下啦哈哈哈，赶紧给叫起来！”

她说，她听见老师小声地笑了，听见脚踩在干脆的稻梗上发出的嚓嚓声，听着这脚步逐渐靠近，对着来人轻声说：“让他们多歇歇，多歇歇。”声音越来越近，她没能彻底清醒过来，直到老师凑近了小心地摩挲着她的手心，压低着声音，对着人说：“小孩子哪里会干活，一个个的，稻子多割手啊！”那人也压低了附和，老师放下她的手又离开了，随后稻田里又响起了规律的刷刷嚓嚓声。

于是她小心地睁开眼，看着弓着腰割着稻子的老师，用力地握了握手心。她和我们说：“老师的手有些扎。”她和我们说，那天太热了，眼睛都热了。所以她忍不住一个劲地向上吹着气，试图把眼眶里的雾气吹回去，没有成功。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小孩子就爱吹牛，哪里利索哦，一上午几个人玩玩闹闹，割的稻子也就一小捆。净闹腾去了，老师也由着我们在田地里玩闹，还要陪我们一起，一上午好些个人一起在老师家地里折腾也没比隔壁田里人家自家割得快。”

那时的我感觉那个听着故事的下午也许和老师小时候割稻子那天一样热，因为老师的眼眶里好像又开始有了雾气。那天好像也是农忙的日子，老师讲完了故事，摸了摸前排那个趴着睡着了同学的头，继续拿起了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