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与全人》

●周霄山

庄子说：“圣人工乎天而拙乎人。夫工乎天而俍乎人者，唯全人能之。”也就是说，圣人精于顺应天道，但是拙于人为的努力。全人是善于契合天然而又应合人为的人，即顺应天道同时又善于周旋人世的人，只有所谓的“全人”能够做到。庄子对于“圣人”、“全人”的比较，其思想也可以用来区分为“自我超越的人”和“大我实现的人”。“自我超越的人”可以看成为“圣人”，而“大我实现的人”可以看成为“全人”。

“自我超越的人”的顺应天道，只是能够认识规律、超越自我，他们在实践中，还并不能够做到有足够力量去实行，也不能够动员足够的人民力量。而对于“大我实现的人”，已经通透地认识天道，而且有足够的力量和影响力、动员力，其行为就是所谓的“替天行道”。

我的理解是，圣人又能够再去做伟人所做的事，或者说，伟人又能够有幸悟道，悟知和运用天道来做事。也就是，即是圣人又是伟人，就应该是庄子所说的“全人”了吧。

关于“大我实现”的“实现”，不一定要比其他人的行为更加轰轰烈烈，他们在很多时候，正可以用道家的“无为”来形容。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大我实现的人”在有的时候似乎显得无所作为，但其实并非如此。他们与那些懵懂的人的区别在于，他们已经做了什么，而现在不需要做什么，都是顺应大道，或者说是在按照自然规律而行。而对于一般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没有做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们只能懵懂的随大流。

虽然，王阳明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但是，从他成为圣人的经历来看，要想成为圣人，特别是想成为“三不朽”的圣人，是非常难的。既然，能够成为圣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那么，还要再成为“全人”，则是对圣人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就是要以出世的精神境界又要再去做入世的事。也就是说，成为“自我超越的人”还不够，还要成为“大我实现的人”。

圣人与全人首先必须是开悟也就是悟道的人，也就是成为具有大智慧的人。大智慧只有通过开悟才能够真正获得。人类思想文明史上每一次飞跃都是开悟的人推动的，也只有开悟的人才能洞察发现宇宙的奥秘，同时也只有开悟才能开启万物之灵光明的生命。大智慧是“大象无形”高层次隐性的能量。一个人能力的大小，起关键作用的就是他的智慧。这就是圣人与全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号召力。因为他们的内心蕴藏着无穷的智慧，他们心念一动，就会调动大量的能量来帮助自己完成所要完成的大事业。一个人拥有的能量大小是与他的心量是成正比的，他的心量越大，他所吸取的能量也就越大，其能力也就越强大。

圣人与全人的行为是通过顺道合德来体现的。因此，他们在应对自然和社会时，在处理具体的人事物的关系时，能够随机应变、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会表现圆满觉行的智慧能力，会与各种具体的事物及其复杂的社会关系达成整体性和谐的动态平衡。

老子说：“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圣人与全人，需要处理好与民众之间的关系，才能得到民众的拥护。他们能够全面正确地悟知万事万物及其运行和变化规律，所以能够引领或统领民众解决所遇到的社会问题。他们面对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不管是国家治理还是个人修为，是道法自然地悟知了“大道”，超脱尘世繁扰，具有一种自我超越与大我实现的精神境界，表现为一种理想的超越性。他们具有巨大能量，他们能够把人类看成一体，把宇宙看成一体。这是一种伟大的超越，他们会用其具有的巨大能量来促使国家和世界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古往今来，似乎世界上还没有真正出现过一位这样的“全人”。在世界上和我国，虽然有几位圣人也做了一些伟人所做的事；也有几位伟人似乎已经非常接近于悟道而成为这样的“全人”。但是，他们似乎还都没有能够真正成为庄子“理想”中的“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