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肥，就是把一切可以腐蚀、发酵的物质，捞上来，以提供农田桑地所需的肥料。1975年，我高中毕业回乡第一年。队里组织劳动，要广积肥料。于是有了今天捞浮萍和菱蔓船的回忆。

12月3日，正值冬季，寒风凛冽，早上，我们队上摇船到河道去“捞漂”。我是积极参加的。家乡的小河网布，两边多的是东洋草，队里每家有几块，这是用以湖羊的主要饲料，这些是不可动的。这样，我们在河上能捞的漂很少。寒风吹来，又湿又冷。为捞漂，我们从机埠出发后，摇船进入夹塘港各个村庄的小港，革命草、水花生、喜旱莲子草等，还有烂稻草，只要能是作肥的，也多进了船舱。归来，停靠后，一般还要忙于缷肥。都是体力活。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是年初冬的一天，我参加捞菱蔓。大致在遥远的和孚漾方向，这里漾四周均有繁茂的桑园，间有鱼荡，更多的是望不到边的菱荡。我们一路过来，碧波荡漾，据说和孚漾这里水上总面积约2600多亩。今天，和孚镇上还有采菱节等重大活动。

到和孚漾畔捞菱蔓，像是在偷肥。这天傍黑时，我们两条船出发了，我是第一次参加的。我们穿过许多港叉，最后进入到一片汪洋之中。

“到了，这里就是捞菱蔓的洋面。”听见船上有人在说。迷茫中，我看上去，水上的菱已釆过，水面上有点点菱蔓。我们用竹竿在水中将它夹住，绕几下，菱蔓的头被缠上后，再深入地把它捞起来。我赶紧弯腰去抓住一把，菱蔓像帐子一样成为一片。而且，我越捞越多。暮色的湖面上，远处点点电光在晃动，这是过来巡逻的船。我们必须马上停止作业。因为如果被发现，会当作贼被抓起来的。好在有惊无险。我远望水面，实在是辽阔，电光渐渐远去了。这时，我们便赶快捞，下面有一些紫黑色的菱蔓，如秤砣似的，黑乎乎的，脏稀稀的。后来发现这菱蔓实在巨大，一个人的力量似乎不够。于时，同伴来帮忙，两人用力，一起捞上。不一会，船舱见满了。我感觉很紧张，也很兴奋。衣服湿了，也顾不上，这种奇特的积肥劳动至今难忘。好在已经成为昨日回忆了。

2021年初冬，我与大姐陪父亲到南浔古镇去玩。在小莲庄河边椅子上坐下来，我对父亲讲起当年“捞漂”的事。看到这里蜻蜓与蝴蝶悠闲地相伴相舞,也见到河道常有的打捞船。这是全自动的，打捞水面垃圾漂浮物、河道浮萍。他们不是为了积肥，是为了河流、水渠、湖泊等水域的保洁。这里看到捞漂的人了，正在水面打捞水草，也在捞漂。这是在巡河。他们不停地劳作着，在水面上兜圈子。这活又潮又湿又脏，虽然也辛苦，比我们当年好多了。据说，这里是河道管理所最基础的工作。他们要每天划着小船,拿着漏网,捞河里的垃圾。现在，南浔区各镇各村里河道的水变得越来越清澈,越来越多的村民喜欢茶余饭后,在河边的景观带散步、休息,欣赏美丽的江南水景。这一切的背后,也有河道捞漂师傅的幸苦劳动。

这天上午，空气荡漾着清新,天空是那样的湛蓝和高远,勾起了我青年时捞菱蔓的回忆。父亲慢悠悠地说：“现在水乡己经很少在大的漾荡里种菱了，捞菱蔓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