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溪村的乔石埠


河的两岸种着垂杨柳,一幅“水乡人家”的美景。从前,水很清。平整的长条石板从岸上一直砌到河底。几块石板一搭,就是两三户人家公共的乔石埠了。一般村上十米之间就有一个乔口。这些小小的乔石埠头虽不起眼,却与沿河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乔石埠头,是大人们劳作和休闲、家长里短交流感情的地方,也是小孩玩耍的场地。它留给我太多甜蜜的记忆。
夏季的傍晚, 乔石埠头是孩子们的乐园。我们赤着脚, 把裤腿儿卷得高高的,三三两两在那儿摸螺蛳,任由河水拍打自己的小腿。河埠头台阶长条石的缝隙里,还有小鱼。伸手去摸,也许有意外收获。今年5月21日,我参加了“一起阅读大运河”之大运河阅读城市接力湖州站活动。当主持人问起与大运河的关系时,我首先想到是棒着乔石学会游泳。儿时学游泳在家门前的乔口。先是扑通扑通的用双脚折腾,有时还含口水,发出嘘嘘的叫声。然后,拿个木桶离开一段向乔石埠游去。一经学会,便会直接跳进河里,只见一个个光溜的身影,会在乔石口,上上下下折腾。一个个小脑袋,水珠滚滚,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玩的尽性时,把小脸盆翻过来,桶底朝上,然后开始潜水,胆大的能潜到河中央,嬉笑声,玩水声,吆喝声,彼此起伏,不绝于耳。乔石埠口,学会游泳,我们无师自通,还开展竞技游泳。分为蛙泳、爬泳、仰泳、蝶泳、自由泳。乔石埠口带给我们童年无穷的快乐,至今难忘。
我家的门正对着乔口。我躺在竹椅子上,看到妈妈到乔口去掏米。有时也跟随去河边。乔口的叉条鱼特别多,掏米时会成群结队而来。我双脚泡入乔口中,鱼儿会来冲撞。清晨的阳光下,乔口充满生机与活力。有几尾新鲜捞出来的叉条鱼,家常油煎味道很好吃。我家的老房子有前厅,灶间,带楼的后房以及养牲畜的后头屋。在灶间傍,有一个水缸,父亲趁早会担水,水缸水保持清洁。后来,我喜欢上古诗词。骆宾王在七岁时写的一首《咏鹅》诗,千古流传。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在我家门前,有几只高昂的鹅,如此生动再现了诗的意境。
乔石埠头,我最难忘的是双抢。从田间劳动一天,到夜晚,人人都是脚踩烂乌泥,汗水不断,衣湿裤湿,身上都发出了异味。回来,走向乔口一坐,便是进入水中最美好的世界。月亮下,我们将身子浸泡在乔石水中,泻意从内心升起来。将一天的劳累洗掉的。假如是种田,常是糞田,手上、腿上会留下洗不掉的红肥。我要用砖瓦片将它刨去。一般,双抢时,我会将长裤放下的,这样,才在乔口洗时一双毛腿露出,还是白白的净净的。这是1982年8月2日的傍晚,我从田里拖湿稻草回来,匆匆走到门前的乔石埠。邻居玉芳妹正在乔口洗裤子呢!你田里稻草拖上来了吗?突然,她妈妈一句问话,静默了乔石埠。不一会,我见到玉芳奋力起身,便匆匆走向田畈了:“去就去”她丢下这句话。这时,见月亮已高高挂在天空了呢。但是,总是劳累。
乔石埠头,跑得最多的是女人们,除了洗洗涮涮,有时,同村近邻,连吃饭都喜欢手捧饭碗聚在乔石埠头,东家长、西家短地边聊边吃,聊到尽兴时,还会托着个空碗说上一会。20世纪六、七十年代, “下放知青”告别繁华的都市,告别亲爱的父母,来到咱们水乡,成为那个特定年代里乔石埠头的新群体。
在那个特殊的岁月, 善琏镇有“小上海”之称,“上海知青”数量可观,因为这里离上海近,曾是各地知青羡慕的“福地”。她们追求精致的生活,穿着讲究优雅。我们大队上也有为投青靠友插队落户的“上海知青”。这一个个城里姑娘,无疑,成为我们水乡乔石埠头一道亮丽的风景。据张久祥,唐文华回忆,当时我们东风大隊的上海知青有:杨月芳,姜秀兰,王祥英,陈银妹,卓佩卿,董红英,卲抗美,傅民豪等。1973年,“知青返城风”吹遍全国,同下放的“上海知青”都毫不犹豫地回到了上海。
自从有了自来水,河里的水不再食用。家家户户买了洗衣机,有了电视机、电脑,小孩们也不再去河埠头玩耍。随着生活条件改善,乔石埠头的热闹就消失了,河水也没了从前的清澈,看不到捕鱼捞虾的热闹场面。然而,透过这些乔石埠头,让我看到那些逝去的生活场景,深刻理解人们的生活方式的改变,窥视当时不同的生活水准。这一份乔石埠头的情结与美好也只能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