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文艺女青年的真命天子？Woody Allen的影迷会说：“神神叨叨的犹太知识分子。”这个问题当然也可以倒过来问：“谁最适合Woody这个脑转速过快的话唠？”答案便是：“Diane Keaton！”

钢筋水泥的纽约丛林里，居然还生活着真正的浪漫主义者！不是那种长卷发、雪纺裙、手捧花束、去高级餐厅约会的爱情故事女主角，小资情调并非浪漫，浪漫是这个世纪的奢侈品。Diane Keaton是那种早在三、四十年前就濒临绝迹的浪漫主义者：一张天真的脸加一身嬉皮士的打扮，闲来无事在到处是西装革履的纽约街头瞎溜达，聊一些总能让人云里雾里的话题，手插在兜儿里轻轻哼唱“La—Di—Da”。

   一个多月前，65岁的Keaton推出了她的传记《Then Again》，封面上那个带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大西装，躺着把腿翘到墙上的疯丫头至今还是那个样子，最多不过添了几道时光印记。在作为演员、编剧、导演、制片人、歌手、设计师、等角色的“资深文艺女青年”生涯里，她成功地走过了一条“不靠谱里也有谱”的人生轨迹。那些脸蛋不漂亮、三围不傲人、心思不缜密、头脑不清醒、意志不坚定的姑娘们也可以大舒一口气，拍拍胸脯说：“还好我们有Diane Keaton。”

“随她去吧，她是个天才！”

   1965年，19岁的Keaton从加州圣安娜大学艺术系退学，迁往纽约学习表演，寻找拍片机会。课余时间，她自组摇滚乐队，自诩“花的孩子”，混迹在嬉皮士之中。1968年，她出现在百老汇舞台剧《毛发》里。九个月后，她抓住Woody Allen为《呆头鹅》选角的机会，转战大银幕，拉开了作为一代文青时尚偶像的人生序幕。

   《呆头鹅》里，Keaton扮演一位照顾丈夫的朋友，继而与后者擦出火花的年轻姑娘Linda。由于片中的Woody生活在以为自己是《北非谍影》男主角的幻觉之中，Keaton也自然成为“小清新版”的Ingrid Bergman：Bergeman典雅庄重的礼裙被简洁的钉珠黑色直身裙代替；“套装加礼帽”的搭配也衍生出若干新版本，如片尾她身穿的栗色风衣加宽檐帽，或更家常化的几何图案毛衣加针织帽。接着Keaton接拍了大名鼎鼎的《教父2》，与Al Pacino搭档饰演一对年轻的黑帮夫妇。一改往日硬朗男人戏中“逢女主角必美艳”的可笑套路，她的造型偏向低调、知性与中性，比如高领紧身黑色毛衣搭配双排扣的高腰呢裤，或双排扣的荷叶领千鸟格大衣，穿在日常生活中也丝毫不显突兀。

   Woody Allen拍摄于1977年的《安妮霍尔》不仅使年纪轻轻的Keaton荣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更一举奠定她在时装史上的偶像地位。片中，她饰演一位幻想着成为歌星的纽约女孩儿。她将白衬衫、黑色马甲背心、宽松的咔叽长裤和领带层层叠叠地搭配起来，或是再在外头搭上一件男士西装外套，带上圆墨镜和黑色费朵拉帽；黑色直身外套和墨镜搭配并不出彩，好在欧普条纹的长围巾点睛一笔。《Then Again》一书中，Keaton回忆道：“Woody的拍片宗旨始终如一：演员们随意对话，忘记走位的标记，像普通人一样行为举止，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但我知道他并非让我毫无修饰地出镜，所以我偷来纽约SoHo区街头最酷的女人的造型。”而Woody Allen回应道：“Diane走进来的时候，服装指导觉得她太疯狂了，电影女主角怎么能穿成这样。但我说：‘随她去吧，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她是个天才！’”片中那条著名的领带来自Ralph Lauren，而此后，Lauren的设计里也吸收了“安妮霍尔”式的新女性形象，“效仿Diane Keaton”更一度成为纽约街头的新潮流。至今，Ralph Lauren女装中仍保留着男性化的剪裁、轻微的超码，以及四四方方的廓形。

“我不过是我自己那个样子！”

   20世纪70、80年代是Keaton的演艺高峰期，她在大荧幕上扮演着自己——风趣又压抑、紧张而不自信。她先后令才华横溢的Woody Allen、帅气的Warren Beatty和致命而迷人的Al Pacino与她坠入爱河，令那些自持女人味浓厚的传统女星大惑不解。与Al Pacino分手后，她曾说：“Al非常迷人，但他需要绝对简单的另一半，我仍有令人费解的古怪脾性，而且我不愿为任何人改变。”

    Keaton至今过着愉快的单身生活，她与收养的两个孩子住在一幢西班牙式风格的豪宅里，家居品位甚至受到了室内设计界的赞誉。Anne Paxton撰写的《Diane Keaton的不羁造型》一书里这样提到：“初见Diane Keaton时，你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衣着，而是她的咧嘴笑容、略微上翘的可爱鼻子和透露着友善光芒的漂亮的棕色眼睛。而当她匆匆与你打着招呼擦身而过时，你才会回头注意到她的着装，离经叛道而时尚迷人。”

生活中的Keaton依然保持着特有的中性时装风格，她能将改良的嬉皮元素穿得时髦又清爽，如格纹衬衫外罩灯芯绒工装连身裤、搭配格纹围巾；丝质条纹衬衫搭配波点领带，白色西服外套上别一朵白玫瑰，像偷穿男友衣服的年轻姑娘，还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又或者在黑色连身裤装外套上一件黑白千鸟格的长款衬衫，带上驼色的软呢帽。

   露华浓推出的Charlie香水摆明了专为Diane Keaton式的女性调制：广告上穿着直筒裤装，带着软呢小帽，自在行走于街头，笑容璀璨的模特，无一不令人想起《安妮霍尔》。而Chloe、Akris和Celine等时装品牌也深受Keaton影响，咔叽布料、花呢布料、直筒或阔腿的高腰长裤、双排扣的外套都是一再翻新设计的经典。  《Vogue》曾为Diane Keaton式的时装风格做过秋冬专辑，Keaton本尊与超模Anna Jagodzinska分别穿戴上花呢大衣、高腰呢短裤、格纹衬衫、细长围巾与费朵拉帽，不过超模以硬朗帅气为主，而那股诙谐幽默的劲头只属于Keaton。《欲望都市》里，Sarah Jessica Parker扮演的专栏作家Carrie也向Keaton讨教穿衣经，学会了“将精致、内敛及强烈的自我意识融合起来”。

    如何成为一个时尚偶像？Diane Keaton看上去既聪明又傻帽，既保守又古怪。她在电影里的角色总是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好让人觉得自己不是肤浅的女孩儿，但人人都觉得她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人物。那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偶像？她是极少一撮真正能自由自在做自己，不在意任何人的评价的女人。强势如爱穿男装的Katherine Herpburn也曾被人诟病为“为推销女权而刻意女权”。但Keaton的帽子、领带、垮裤像是一套毫无做作痕迹的“软猬甲”，保护着她随性的灵魂抵御社会的某种不合理批判。她穿着她的衣服，将一种信仰传播到每一个有女人存在的地方：这儿生活着一个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的女人，所有女人都该为她感到骄傲。

   “我只不过是我自己那个样子！”Diane Keaton不止一次像宣誓皈依宗教一样说出这句话。好在，越来越多的女人(包括男人)开始听进去了。